江禮在看到白巒的時候，耳邊的聲音好像都飄遠了，一切都變得嗡嗡的，他眼中只剩下她。
當年他追到青州時，岳父說已經爲白巒下葬，他並沒有親眼看到她的人，不是沒有懷疑過她其實還活着，但如果她活着，這麼多年怎麼都沒來看望過兩個孩子，他已經漸漸接受，他曾經深愛過的人不在這個世上。
現在她又再次出現了。
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爹爹？”江宜夕說了半天，見江禮都沒反應，雀躍開心的笑容也頓住了。
不會吧？難道爹爹生氣了，他不想見到孃親嗎？
“你們先出去，我跟你們父親說幾句話。”白巒含笑對兩個孩子說。
從進門的緊張忐忑，到她看到江禮的時候，她反而平靜了。
有時候，只一個眼神，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意。
她知道江禮沒有忘記她，這些年來，他們都沒有變過。
江淳希拉着妹妹就從書房離開。
只剩下兩個分別多年的夫妻，兩兩對望，誰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想知道我這些年都經歷什麼嗎？”白巒比較冷靜，她該緊張的已經緊張過了。
江禮輕輕地頷首。
“那坐下說吧，我要說的比較多，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白巒說。
江禮四肢僵硬地在坐下，目光一直盯着白巒。
白巒對他柔柔地笑了笑。
就像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面，江禮的馬車在大街上失控，白巒出手救了他，將他從馬車拽了出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他溫柔一笑。
那笑容在他心裏從此生根發芽，這麼多年早就生長出蒼天大樹。
白巒在他對面坐下來，聲音輕緩，娓娓地說着她遭遇的一切。
江禮本來以爲她是不愛他了，所以才選擇消失，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白剎將她抓走了，而且還在她腦海裏訂了針，讓她忘記自己的存在。
“我說完了。”白巒看着他道。
江禮慢慢地站起來，過了片刻，他才緩聲說，“你先回後院休息，我……我去宰了白剎。”
白巒一愣，立刻伸手將他拉住，“小窈已經替我報仇了，現在他腦子裏也有兩根金針，就算取出來，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但不能親手殺了白剎，江禮還是無法平息憤怒。
“這不是殺了他就能彌補這麼多年的……”分離，他從開始的傷痛悲憤，甚至有一刻是埋怨她的不告而別，蝕骨鑽心痛苦了這麼久，居然是因爲白剎的自私自利。
他何止想殺了白剎，簡直是想把白剎抓起來凌遲處死。
白巒低下頭，她也知道無論怎麼懲罰白剎都是無法解恨的，“江禮，那你恨我嗎？”
“怎麼會……”江禮笑了笑，“不恨呢。”
“每天都恨你離開我，又讓我無法放下你忘記你。”
“但比起恨你，還是想念更多……”
白巒白皙如玉的面頰落下兩行晶瑩的淚水。
江禮深吸一口氣，“我讓小窈陪你回後院。”
在書房外面等得焦慮不安的江宜夕看到江禮出來，急忙跑上去，“爹爹，您和孃親談得怎麼樣？孃親也是很可憐的，您不會怪她吧。”
“你陪你娘回屋休息，我還有事。”江禮沉聲說。
“啊？皇上不是讓您在家裏靜養，您還有什麼事啊。”江宜夕詫異地問。
江禮看了她一眼，“去吧，你娘剛回來，肯定有很多不適應的，你好好陪她，不要讓其他人欺負她。”
“爹爹，您……”江宜夕疑惑了，爹爹還這麼關心孃親，怎麼不跟孃親多相處呢。
“我需要想一想。”江禮說。
他必須知道怎麼弄死白剎才能讓他好過一點。
……
……
江禮離開沒多久，白巒也跟着從書房出來了，她臉上還有淚痕，但眼中還是含了笑。
“孃親，您還好嗎？”江宜夕擔心地看着她。
“我沒事，這江府我還沒看過，你帶我去走一走吧。”白巒笑着說。
江宜夕見孃親心情不錯，看來她和爹爹應該談得挺好，她也跟着放鬆了，“好，我帶您去後院。”
“我已經讓人將孃親的東西都放在上房了。”江淳希笑着說。
“哥哥先去忙吧，有我陪着孃親就行了。”江宜夕說。
江淳希道，“我不忙，陪你們。”
三房的人早就聽說消息，江三爺夫婦急忙走來，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垂花門就碰到江宜夕和白巒。
“你……你……”江三爺和林氏指着白巒，驚得眼睛都瞠大了。
江淳希說，“三叔，三嬸，你們不認識了嗎？這是我娘，還有妹妹窈窈。”
“你不是死了嗎？”林氏盯着白巒叫道。
白巒淡淡一笑，“讓你失望了，我還好好活着，三弟妹。”
林氏的嘴角僵住，想起以前她還總嫌棄白巒的出身，看不起她是平民之女，現在她的子女都出息了，還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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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這些年你去哪裏了？”江三爺將白巒打量一眼，心裏暗暗喫驚，白巒還真是美到極致，都生了三個孩子，居然還看着這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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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還覺得林氏不差她什麼，現在一看，簡直是天差地別。
“我娘去哪裏，我爹爹知道就行了。”江宜夕淡淡地說，“三叔，三嬸，我們舟車勞頓的，還要去休息，不打擾你們出門了。”
“你……你就是那個在青州長大的野丫頭？”林氏震驚地打量江宜夕，白巒活着回來已經很震驚了，這個江窈窈居然還長得更原來的侄女一模一樣。
真是見鬼了！
連說話的口氣都那麼像！
江宜夕不想跟三房繼續寒暄，拉着白巒就離開了。
以前江家還沒落敗的時候，除了爹爹有出息成爲大鄴最年輕的首輔大人，二叔和三叔都只是依靠着祖蔭在朝堂謀個閒職，明明腦子不夠用，還要參和到皇上和王爺的事情中。
沒有被砍頭，已經是他們運氣好了。
希望他們在錦國能老老實實做人，要是跟以前一樣，這次她會親自教他們做人，不會讓他們再連累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