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雅不疑有他,拿着畫冊走出房門,還不忘回頭叮囑道:“我很快就回來了,碗先放桌上吧。”
見溫宛卿點點頭,她才放心地抱着畫冊離開。
房門重新關閉,帳篷內十分昏暗,溫宛卿的雙眼一寸一寸在房間裏挪動,似乎每處都能看見和藥婆相處過的痕跡。
她蹲在箱子前,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必備的細軟,又從耳朵上摘下那一副東珠耳墜,輕輕放在桌上。
打開房門後,她深吸一口氣,面色無異地快步朝馬廄走去,牽上一匹馬,緩慢走出部落的範圍內。
初來此地時,溫宛卿瞧見部落大門處的幾戶人家,只覺得他們看上去凶神惡煞,一點都不好相處。
但等她再次經過此處時,一切印象全部改觀。
還有不少人見溫宛卿牽着馬,趕緊上來詢問她是不是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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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卿來不及過多解釋,只說自己暫時散散心,大約晚上就會回來。
等徹底離開部落後,她跨上馬,用長布圍住自己的面容,毫不留戀地朝西奔去。
而此時部落中,賽雅找了幾個地方,才終於碰見了在外面玩耍的賈米拉,她連忙把手裏的畫冊放進賈米拉手中,解釋道:“這是宛宛姐送給你的,她說你喜歡這些小動物,這本圖冊中記載了中原很多動物,足夠你編織很多啦。”
賈米拉興奮地打開圖冊翻了幾頁,隨後忽然疑惑道:“宛宛姐不是說要親自教我認識這些動物嗎,怎麼忽然又拿了這本圖冊給我?”
賽雅面上的笑容一僵,心頭閃過一絲慌亂,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是在跟賈米拉解釋,還是再安慰自己,“大概、因爲,圖冊也會更方便吧。”
“是這樣的嗎?”賈米拉歪着腦袋,注意力很快被圖冊中的內容吸引,激動地說:“那我要帶着圖冊去找宛宛姐,讓她教我認這些中原字。”
賽雅心中一片亂麻,卻也還是開口道:“那你繼續玩,我得趕緊回去了。”
說着,她飛身奔向帳篷。
宛宛姐究竟想做什麼?
一股強烈的慌張襲上心頭,眼看帳篷就在眼前,賽雅想也不想,飛快推開房門,喊道:“宛宛姐!”
房間內無人應答。
她的視線在房間裏四處搜尋了一番,只看見桌上似乎放着一張字條,她連忙走進房間,拿起字條。
“我走了,去向不定。”
賽雅用力攥緊字條,直到看見宣紙發皺,才暫時鬆開,扔到了一旁。
她看着桌上那對耳墜,自然也明白了溫宛卿剛纔爲什麼忽然鬧着要她幫忙找耳墜。
竟然是做好準備,要把這些箱子全部留給自己嗎?
賽雅皺着眉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字,又熟練地用口哨聲喊來老鷹,把字條塞進去。
她垂着頭思索溫宛卿可能去的地方,再次衝出帳篷,往後山跑去。
如今,只能賭一賭了,賭溫宛卿臨走前,還會去見一次藥婆。
賽雅攥着手裏的字條,心情十分複雜,她既擔心溫宛卿獨自一人外出會有什麼危險,也……還有其他無法說出口的原因。
太陽逐漸西下,溫宛卿趕了一天路,大腿被馬顛簸摩擦得生疼,好不容易纔看見一處水源,她連忙拉住了繮繩,從馬上跳下來,把馬拴在樹上。
一下來,她忽然發覺除了大腿處隱隱作痛外,她的面頰也有些撕裂的疼痛。
她還當是白日裏被黃沙和日光刺激得皮膚有點難受。
但等溫宛卿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卻意外感覺到手下的肌膚彷彿被割裂開一般,有幾道蜿蜒扭曲的傷痕。
她瞪大雙眼,顧不上行李,連忙跑去河邊,想看一看自己的臉到底怎麼了。
等溫宛卿趴在河邊,看清自己的現狀後,她嚇得後退了一步,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再次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千瘡百孔,幾道傷疤佈滿整張臉,看上去十分可怕。
溫宛卿再次小心翼翼地看着河中的倒影,雙手在身側握緊又鬆開,幾次深呼吸後,才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
罷了,比起丟掉性命來說,毀容簡直不值一提。
說不定反而能幫她擋掉一些災禍。
溫宛卿儘量這樣樂觀想着。
片刻後,她站起身,打開自己的包裹,從裏面掏出帷帽戴好,又從馬上取下水壺,從河中取了些清水裝進去。
做完這些事情後,日頭已經完全落下,天色漸晚。
溫宛卿牽着馬,想找戶人家問問路,好能找個地方暫時住一晚上。
走出了許久才終於看見有幾家裊裊炊煙,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明顯,幾個婦人正帶着小孩在門前玩耍。
她朝那戶人家走去,快經過的時候,忽然瞧見他們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手也對着她上下指指點點。
一瞬間,溫宛卿還以爲是自己的帷帽不小心被風吹起,她連忙拉住帷帽,再次擡腳朝他們走去。
奈何快接近的時候,那幾個婦人連忙把小孩拉到身後,警惕地看着她。
溫宛卿從她們眼中看見了清晰的嫌棄和害怕,她從未想過有人會對她露出這些表情。
她牽着馬,緩慢靠近那戶人家,低聲問道:“我想問問,這邊朝西走是哪裏?”
面前的婦人支支吾吾,眼神四處閃躲,身體也下意識發抖,“我、我哪裏知道!”
溫宛卿愣了愣,聽着她們在用突厥語飛速的說着什麼,可惜她的突厥語不精,除了最簡單的問答,其他她根本聽不懂。
可是從那幾個婦人的眼神中隱約可以窺見,大抵說得不是什麼好話。
她不打算繼續停留,剛想開口說告辭,就聽見面前婦人身後的孩子忽然痛哭出聲。
溫宛卿怔愣在原地,這幾日哄慣了賈米拉幾個小朋友,所以她身邊總是帶着蜜餞,便隨手從衣袖中取出一顆蜜餞,遞到那個小孩面前。
沒想到那婦人直接拂開了她的手,蜜餞掉落在沙子上。
婦人用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你要對我的孩子做什麼?!”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還穿這個古怪,大晚上的想嚇唬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