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饒和安籍塵是同一類人,沉默寡言,心思重,什麼都自己擔着。
或許是因爲太聰明,拎得清,知道世上悲歡不相通,即便很難過,也鮮少表露出來。
沉寂從不傾訴,時間久了,大家都以爲他沒有感情,對誰都漠不關心。
蔣點燭故意放出腳步聲,“喝水嗎?”
他依舊看着窗外,並沒有回頭瞧她。
“今年的冬天有點冷。”
“每年不都這樣嗎。”
“馬上要年關了,你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願意收留我這個孤家寡人,我想去別墅一起喫個飯。”
蔣點燭看着許應饒背影,目光一轉不轉。
其實她並不在乎是不是孤家寡人,這樣孤來獨往的生活她早就習慣了,現在吊着一口氣,也只是爲了報仇而已。
這麼說,只是覺得許應饒更需要人陪伴而已。
即便自己只是個外人,但也正是因爲自己是外人,他纔好說話,不必顧及複雜家族利益。
許應饒沒答應,也沒拒絕,兩人陷入沉默。
窗外樓下人來人往,行色匆匆,滿臉麻木。
不多時,小護士匆匆跑來,說老人已經救了回來。
許應饒走在了小護士前面,快步來到搶救室門口,老爺子正在沉睡。
“還要轉入重症監護,家屬過來辦理手續。”
蔣點燭安撫看許應饒一眼,“我去吧,你去陪着老爺子。”
許應饒頷首,跟着一路進了病房。
蔣點燭這邊剛轉身,沒兩步就看到臉色陰沉的姑姑。
好像老爺子被救回來,她並沒有多開心,因爲許應饒離開,她面對蔣點燭甚至懶得再僞裝一下。
或許正如許應饒說的,這裏面有事,不過現在還沒着實調查,她不好說什麼。
蔣點燭與姑姑擦肩而過,後者站在走廊,死死盯着她背影,一臉怨氣。
手續辦理的還算快,晚上一切塵埃落定。
經過醫生診斷,老爺子要在醫院住少則半月,多則一月。
那怕是要在這裏過年了。
蔣點燭沒說什麼,只孤身回別墅,去幫許應饒收拾一些日用品,另外再聯繫合適的護工。
姑姑要進房間看老爺子,被許應饒攔在門外,她只好提前回到別墅。
晚上八點多,蔣點燭幫許家處理好一切,準備回公寓休息時,才發現樓下停着一輛不屬於這小區的高檔轎車。
她只是路過瞄一眼,並沒有當回事,走到樓道時,才驀然想起這是許應饒給自己買的別墅。
她最近說好要去安籍塵那裏暫住的。
可奔波了一天,實在沒什麼心思折騰,她悶頭上樓。
感應燈應聲亮起,正處電梯時,口袋裏的手機嗡嗡傳來短促振動,蔣點燭拿出來一看,是阿放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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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工作狂人,不論許應饒安排什麼,她都能加班加點趕出來,第二天又是笑嘻嘻模樣。
蔣點燭點開信息,內容簡短,只告訴她一切都準備好了。
還不等回消息過去,問什麼準備好了,右邊電梯也“叮”一聲打開。
蔣點燭以爲是同樓層的人,並沒有擡頭,直到對方走近了,擋住她面前大片燈光,她才擡起頭,被嚇一跳。
“安籍塵?”
“有那麼意外?”
蔣點燭想起樓下那輛轎車,他剛纔不會在裏面吧。
她下意識收起手機,“你怎麼到這來了?”
“想看看你。”
蔣點燭想起白天他質問自己的事,看來是八卦新聞沒處理明白,當面對質來了。
怎麼,還想撕破臉不成?
她心裏倒無所畏懼,挺直脊背,乾脆揚起小臉。
“我今天也奔波一天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不能邀請我進去坐坐嗎?”
他的態度,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也不像動怒的樣子,反而像是一個失意的老朋友,在這尋求安慰。
想到屋裏還有監控,蔣點燭也沒怕,“那進來喝點東西吧。”
她打開門,邀請安籍塵進屋。
這公寓已經有幾天沒回來了,但阿放有定期安排人打掃,因此也算纖塵不染。
安籍塵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都很感慨的模樣。
“還是這裏比較溫馨。”
一個公寓,能有什麼溫馨的。
“喝點什麼?”
“不渴。”
蔣點燭隨手到了一杯白水,自己站着廚房先喝了一口。
他就靜靜的瞧她,好半晌才悠悠開口。
“你去醫院了?”
蔣點燭喝水動作一頓。
安籍塵坐在沙發上,擡眼打量周圍。
她知道他對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敏感,沒想到自己走了一路,他竟然還能聞出來。
因爲許老爺子的事關乎着許家,地位非同凡響,蔣點燭不能把老爺子住院消息告訴安籍塵,就隨口編了藉口。
“去看了個朋友。”
安籍塵皺了皺眉。
蔣點燭又隨口解釋一句,“不是夏梔,別誤會,那地方沒那麼重的消毒水味。”
“我知道。”
蔣點燭也沒問他知道什麼。
“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安籍塵搓着雙手,沒有和蔣點燭對視。
“白天給貿然給你打電話,是我魯莽了。”
她不明白他唱的哪一齣,也急着接話。
安籍塵猶豫片刻,拿出手機,“上午的時候舅舅調查了你和媒體聯繫的事,我也讓許諾去查了,結果只是捕風捉影的消息而已。我都沒有確切證據,就去質問你……”
蔣點燭沉默的聽,聽到最後,覺得應該是和剛纔阿放的那條信息有關。
她的確聯繫媒體了,但沒有全盤操作,後續對接都是阿放安排的。
她辦事一貫利索,應該是沒讓李瑞找到馬腳,他又急着污衊自己,這才做了假證據。
沒想到被安籍塵抓個正着,給自己反向洗白了。
蔣點燭把水杯簡單沖洗,背對着安籍塵,“那你調查的真正結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