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登平會出現在公主府,讓姜時願很意外。
上輩子他倆的交集並不多,會認識此人皆因二妹妹姜時槿,他正是姜家那個不甚起眼的二姑爺,印象中,此人一直都是個彬彬有禮,性子溫吞不急躁,見誰都是一臉溫和笑意之人。
怎麼今日瞧他,似乎臉上多了些難堪和鬱怒,與姜時願印象中的人大相徑庭。
若不是今日突然見到,姜時願都快要忘記這人了。
上輩子她從未在公主府見過此人,難不成因着自己的重生,二妹的替嫁,許多事和人都走上了不同的路?
一時間心中略有些團亂的思緒糾葛不清。
裴子謖看到了,眼中閃過些擔憂,自打他到了西京城後,還未見過表妹如此模樣呢,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面前的那幾個男子忽而就成了眼中釘似的,讓人有些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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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有你認識的人嗎?”
被他的一句話給驚醒,姜時願定了定心神,這纔開口說道。
“沒有,只是不知道公主又打算做什麼?略有幾分好奇罷了。”
“好奇就進去看看,公主自會據實以告。”
“表兄倒是很有把握。”
裴子謖笑笑,並未接話,可他眼中的篤定和冷漠卻讓姜時願心下有些漏拍,大約是最近見到他的時候,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居多,可實際上他還是漢州裴家軍說一不二的裴小將軍。
如此年少有爲,自是有些尋常人難以理解的手段吧。
念及此處,姜時願輕輕的嘆了口氣,繼而就與裴子謖一道入了公主府的門,門前的小廝看到他們二人進門之時皆恭敬有加,引着他們就去了隱翠堂。
堂前風景依舊,二人此刻坐在那美人闌干前望向不遠處的青翠時,裴子謖忽而開口了。
“母親和弟妹要過來的事情,想必姑姑已經同你說了,我欲與你成親之事,家中那邊皆已知曉,包括此前對你的承諾我已做到,父親和族人皆應允,因此你我二人成親後,若你想,漢州西京皆可長居。”
“表兄動作真快,我當此事要到年後纔會再議了。”
“好不容易能抱得美人歸,阿念該當知道,我心有多急迫的。”
姜時願側眼看着裴子謖,不知怎麼的竟感覺到了一些壓迫感,可這種壓迫感卻不至於讓她心生畏懼,只不過是有些訝然,他對自己的執念似乎有些深的厲害。
於是,起念就多嘴問了一句。
“表兄,何以如此執念,倘若我當初沒有應下這門親事,你又該如何決策呢?”
聽到這話,那裴子謖眼中倒是平靜,可看向姜時願時彷彿透過她又看到了許多其他之物一般,隨後聚攏了目光,凝結成些許的遺憾和更多的感恩後,他才緩緩開口說了一句。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一次就不會想要再錯過第二次,我心所向定能堅韌如磐石,至結果得償所願方會罷休,所以,阿念,你不會不應下這門親事的。”
他的篤定讓姜時願一時間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清歡公主的出現就打破了二人聊天的氣氛。
“臣女見過公主。”
“臣見過公主。”
清歡公主走過來時,並未注意到二人之間此前的些許碰撞,反而是調侃的說了一句。
“上回來,你們二人還一前一後避嫌的厲害,如今倒是直截了當,也不怕外頭傳言乾脆一起登門的好,怎麼特意來謝我這個媒人了?”
“自然是要謝過公主的,宅院的事,若非得你出手相幫,臣可買不下那麼好的宅子。”
裴子謖率先開口,倒是坦然。
“裴小將軍這話,本公主愛聽,不過也不是爲了你,倘若不是因爲你要迎娶的新婦乃是阿念,這宅子本公主纔不願割愛呢。”
“割愛?”
聽到這話,姜時願略有三分喫驚,轉念一想,立刻就知道這宅子所在何處了,所以眼中滿是不大確定的便開口問了一句。
“表兄新購的宅子是寧安園?”
裴子謖笑着點頭,算是應承下了這事,而姜時願再次看向清歡公主的時候,表情也不大淡定了。
“那園子可是公主耗費心思打造了許久才弄好的,不是說過兩年還想搬過去嗎?怎麼會突然起興賣給表兄了呢?”
“他着急要現成的宅子,可宅子即便是過到裴家名下,但大興土木的修建少說也是兩三年才能成,你等得,裴小將軍可等不得,所以上門就威脅本公主了唄。”
“公主玩笑了,臣豈敢威脅?”
清歡公主聞言笑得開懷,一座宅子便換得漢州裴家軍中棟樑的一封絕密之奏報,這件事於她而言可是筆劃算的買賣,更何況她還收了買賣宅院的錢,只不過因爲此事牽扯到的還有其他朝中事,她也不便多言,於是順着這由頭就湊在姜時願的耳旁說道。
“裴家可真是財大氣粗的很呢,那宅子本公主要價高着呢,他倒好,連還嘴都沒有就直接應下了,看樣子爲博美人一笑,這裴小將軍還真是豪擲萬金也在所不惜。”
寧安園是什麼樣子,姜時願一清二楚。
那裏頭許多地方的搭建還是她當初與清歡公主一同商量着安排的呢,那時候二人還玩笑說道,日後若是不嫁人就湊在一塊兒過,所以寧安園中同樣也有一處隱翠堂,全然是按照姜時願的喜好來打造的。
比之現在公主府的這裏,還要再氣派舒適些。
“公主,這樣不會逾矩嗎?”
“父皇都允准的事情,誰敢說個不字?”
“陛下也知道了?”
“你的這位裴小將軍,做事滴水不漏,如今滿西京城打聽打聽,誰不清楚他在京中置宅子的事情,我原想着去與父皇通通氣的,他倒好,趕着就在我前頭將此事給擺平了,但具體是什麼理由,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他爲了這門親事確實用心頗多,阿念。”
清歡公主的一番話,讓姜時願忽而明白了他剛剛說的那番話,確實,只要是他想的,總歸最後都會得償所願,這倒是也符合了他的脾氣。
只不過這種萬事做在前且不給他人留後路的霸道,還是得改改,想起他曾經早亡一事,姜時願覺得有必要與他懇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