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以爲他會氣質敗壞質問自己,她甚至已經準備好裝委屈,結果那邊卻是沉穩平靜的問她,最近有沒有受到什麼威脅。
蔣點燭拿着手機,低頭正能看到走廊窗外乾癟的樹枝,上面掛着涼颼颼的雪塊,一副脆弱易斷的模樣。
“沒有。”她聲音如那雪一樣冷,沒有什麼情緒波瀾。
“我最近一直在忙許家的事。”
她回答的簡練,猜他這麼問,應該是他舅舅那邊不老實。
“那就好。”
他沉默片刻,還是沒忍住,“點燭,你有,看最近的娛樂新聞嗎?”
一句話被他說得七零八落,像是想要試探什麼,卻又擔心知道結果,無從開口。
蔣點燭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的腳尖,黑色的高跟鞋,上面乾淨的能反射出人影。
她在許家,被伺候事無鉅細,比在安家做奴隸強多了。
“是公司又出事了吧。”
安籍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頭看向李瑞剛送過來的調查結果。
上面赫然顯示,是蔣點燭泄露的夏梔消息,證據確鑿。
他明知道結果,偏偏心裏還存着一絲僥倖,只要她說不是,他就願意相信。
可事情問到最後,她沒有給自己一個正面回答。
他覺得自己的心在不斷的下墜,要墜落到一個無底深淵去。
他沉沉嘆息一聲,“那你先忙吧。”
蔣點燭知道他嘆息是因爲什麼,眼看他要掛斷電話,她眸光微轉,“應饒家裏出事了,我一直在跟着,雖然比較忙,但還是願意聽你說說你的事。”
安籍塵看着面前的資料,聽着她耳邊的溫言軟語,心頭劃過一抹諷笑。
“點燭,我知道你恨我,其實你可以直白的告訴我,我不傻。”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但既然問,那我也坦然想告,夏梔住院後,有人利用她往我身上潑髒水,我這裏有你聯繫媒體的記錄。”他斂了斂情緒,片刻又補充,“證據就在我手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堅信了,爲什麼打電話?”
“我希望你騙騙我,又害怕你騙我。”
蔣點燭:“……”
“其實你這麼做,我能理解,畢竟安氏對你而言,就是仇敵,我也是。”
蔣點燭沒想到他如此直白,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但因爲他如此篤定,她心裏也升起另一個計劃。
原本,她是打算攤牌的。
“籍塵,你確定你的證據是真實的嗎?我可以告訴你,我沒聯繫媒體。”話到嘴邊,她忽然改了主意。
這次輪到安籍塵沉默。
“那也好。”
他像是敷衍迴應一句,究竟好什麼,他沒說。
他應該是有自己的計劃,比如,再去做一邊調查。
那正是自己動手的好時機。
蔣點燭翻開阿放的聯繫方式,簡單交代前因後果,後者很快明白,打包票交到她身上。
蔣點燭掛斷電話,直接到樓下買了三瓶礦泉水,回來的時候,姑母正在走廊長椅上坐着。
走廊通亮,她雙臂環胸依靠長椅,一副氣不打一處來模樣。
許應饒則不見蹤影。
即便看不到人,他應該離老爺子也不遠,應該只是單純不想看見姑姑而已。
蔣點燭走過去,遞給姑姑一瓶水,後者擡頭看她,直接一巴掌把水拍掉。
她怒目,好像人生所有的不幸,兒子的無能,都來源於蔣點燭一般。
“你個災星!”
蔣點燭皺眉,這句話,她曾經在父親去世時,聽周圍人罵過。
那血粼粼的記憶,因爲姑姑這一句,頓時撲面而來。
她退去一步,姑姑不依不饒,找不到許應饒,乾脆指着她鼻尖,站起來步步緊逼。
“自從你來到許家後,就沒有一樁好事!先是許應饒因爲你和家裏鬧掰,再是應心出事,如今連老爺子都住院了,你說你不是災星,是什麼!”
“應饒因爲我,和家裏鬧翻?”
“不然呢?你以爲我們好端端的許家,名門望族,爲什麼要娶你這個二婚的女人!你還是個落魄千金,說白了,簡直是晉城的笑話,我們許家娶你,簡直臉都丟盡了!”
她說這話不像有假。
但許應饒堅持娶自己,並非多喜歡自己,而是因爲喜歡應心。
他喜歡應心,想要保護應心,她只是頂着妻子的頭銜。
兩人不過合作關係,相互利用而已,哪成想後來應心去世,兩人走到今天這種局面。
尷尬,又不得不互相扶持。
“你還站在這做什麼!老爺子根本不想看見你,要依照我的意思,早就讓你們離婚了。”
蔣點燭心道我們遲早要離婚的,不過不是現在,你再咒罵也沒用。
作爲小輩,她沒有直接和姑姑頂嘴,畢竟許應饒那邊已經把老爺子氣進了醫院,她不能再放倒一個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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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如此,許家都要翻天了。
她只是勉強一笑,“我去再看看住院手續。”
“蔣點燭,你逃不掉的,等老爺子醒過來,我要你好看!”
姑姑在她身後怒吼,蔣點燭沒回應,倒是護士衝過來,警告她醫院不許大聲喧譁。
蔣點燭直接去找許應饒,她在走廊另一端發現他,他正站在窗邊,雙手岔開口袋中,沉寂望着窗外。
她很少見他落寞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