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長公主府的少爺去住馬房,的確是一種懲罰。
雖然,在秦瑤光穿來之前,五個孩子所居住的環境,也不比馬房好上多少。
聽見這個懲罰,其餘四個孩子,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罰跪打板子就行。
他們不想再回憶那些曾經的黑暗。
“母親,孩兒認罰。”
燕錦陽脆生生的應了:“孩兒會好好照顧母馬,守着它生寶寶的。”
秦瑤光又補充了幾句,大體意思是日常課程照舊,只是夜裏需要去馬房值夜,從今日開始。
對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晚上睡馬房白日上課,是一件蠻辛苦的事。
“母親,”燕元安站起身,拱手詢問,“請問我們能不能陪着五弟?”
秦瑤光微微頷首:“你們可以輪換作陪,每次限一人。”
被罰的人是燕錦陽,要是一股腦兒都去了,那就不是懲罰,變成了團建。
她面前的,又不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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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房條件艱苦,對他們來說,卻不算難適應。
燕守拙聽罷,便看着弟弟們道:“如此,今天晚上由我來,如何?”
“好,明天是我。”
燕元安欣然應允。
被他搶了先、還沒來得及開口的燕時晏鼓了鼓腮幫子:……
“那我第三個。”
少年太過漂亮,他連惱怒都是那麼好看。
“還有我。”
燕吉音接話:“我是四姐,我第四。”
“不行!”
沒想到,她剛說完,男孩們便異口同聲否決了她的提議,其中還包括了年紀最小的燕錦陽。
燕吉音大感疑惑:“我爲什麼不行?”
“四姐姐,你身上香香的,馬房裏太臭了。”
“四妹別任性,五弟有我們照顧就行。”
說法不一,兄弟們一番愛護她的拳拳之心不假。
秦瑤光含笑道:“音姐兒若是放不下,去看看他們就行,你功課最重呢。”
“此外,還有兩日我們就要去拜訪辨塵大師,你已經齋戒到第五日,不可前功盡棄。”
辨塵大師如今是佛門弟子。
這個主意,是燕吉音自己提出來的。
知道了辨塵大師的傳奇人生後,她十分欽佩,願以十二萬分的誠心前往。
至於能不能成爲辨塵的弟子,燕吉音並不強求。
在她提出來齋戒七日後,秦瑤光欣然同意。
因爲,這是原書中不存在的劇情。
這說明,從此事開始,燕吉音的命運已經偏離原書軌道。
秦瑤光願意相信,她會擁有一個更好的人生。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秦瑤光便讓衆人都散了。
無論是去處理那批被毒死的雞鴨魚,還是去馬房,孩子們都需要時間去處理。
在這方面,秦瑤光給予他們充分的自主權。
說了那麼多話,她有些口渴。
穀雨替她換上一盞溫熱的胖大海金銀菊花茶,潤喉清嗓。
燈下看美人。
燭火下,秦瑤光側着身體飲茶的畫面,如同一幅古風仕女圖,於靜謐中獨自美麗。
燕長青站在門口,半側過身子,無聲地看了她半晌,才收回目光。
如今,除了復仇,他多了另外一件讓他更煩惱的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裏,他召集心腹師爺幕僚等前來議事。
薛青空罪證確鑿,如今就看朝廷怎樣治他的罪。
不過,說是朝廷,其實最重要的是謝殊。
怎麼定罪,定什麼罪,既關係着平息武將的情緒、又不能鼓勵越級上告這種行爲。
還得把燕長青考慮進去。
燕長青帶人圍了薛府,他們自然是不希望,將薛青空定罪之後,燕長青的聲望會再次水漲船高的。
不過,對燕長青來說,薛青空只是他復仇的第一步。
薛青空的罪證,被他掌握得最詳實。
通過薛青空,步步爲營展開復仇大計,纔是燕長青的真正目的。
和師爺幕僚商議的目的,是把薛青空治罪的可能性,一一給捋出來,來制定相應的後續方案。
這麼一商議,小半夜就過去了,才終於把每個可能性都考慮妥當。
有了結論,衆人皆心神一鬆。
師爺笑了起來:“大將軍,多虧了您搶回來的那個賬本。”
要不是有那個賬本,還不能把薛青空釘死在恥辱柱上。
說起那件事,東林便道:“那次實在太兇險了,將軍萬不可再以身犯險。”
提到賬本,燕長青就憶起那個幽暗的山洞。
和山洞熱潭邊上,那個安之若素,打着水漂的夫人。
他精神一振,問道:“諸位,我還有一事,需要襄助。”
“何事?”
見他神情嚴肅,師爺忙問。
話到了嘴邊,燕長青難得的猶豫片刻,才道:“我十年未歸,夫人她……”
聽話聽音。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結合燕長青獨居長公主府一隅的現狀,如何還不懂長公主並未真正接納大將軍?
師爺立刻道:“大將軍,夫人心頭有氣,屬下認爲,可徐徐圖之。”
徐徐不了。
燕長青有苦自己知。
夫人都要跟他和離了,還讓他怎麼徐徐?
手指在桌面上緩緩敲擊了幾下,他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
“諸位,請問你們是如何討自家夫人歡心?”
咦?
此言一出,衆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得十分好奇。
大將軍這等鐵血漢子,竟然想着要討夫人歡心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東林跟在燕長青身邊的時日最久,性情也最爲活潑。
他裝模作樣的望着窗外,道:“大將軍,屬下夜觀天象,該打雷了。”
他這句話,讓燕長青一時摸不着頭腦,便問:“何故?”
東林憋住笑意,一臉正經道:“冬雷震震……”
他話沒說完,所有人卻都自動接上了後半句——夏雨雪。
這都是指在大自然裏絕不可能發生的自然現象,再加上這句話出自着名的情詩《上邪》。
東林是什麼意思,還不夠清楚嗎?
難得見到自家大將軍的臉上,會露出這等神情,衆人都發出善意的鬨笑聲。
師爺捻着鬍子笑道:“既然大將軍發問,諸位還不趕緊獻計獻策?”
這些年,大將軍把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也沒兩樣。
爲了復仇大計,他對過於嚴苛的要求着他自己,不敢有絲毫懈怠。
一根弦繃得太緊,會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