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凌晨四點,程紫勉強眯起疲憊的雙眼,小憩了一會。
就一會,她又做夢了。
她再次夢見了謝辭。
他身上穿着她第一次給他做的那件短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依舊。連見到她時,嘴角揚起的那絲幅度,都和平時一模一樣。
但是他站得很遠。
程紫拼命往他那邊走,後面甚至開始小跑,試圖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無法觸及他。
“老公!”她急切地呼喊。
“謝辭!”她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渴求。
“不要離開我…”
謝辭的眼眸微微低垂,眼中流露出不捨。
程紫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觸碰到他的指尖。
……
“阿紫,醒醒,怎麼哭成這樣,是做噩夢了嗎?”
蕭祥芳見她秀眉緊擰着,表情十分痛苦,哭得一抽一抽的,連枕頭都溼了一大片。
忙伸手把人叫醒了。
“不要~”程紫驚呼出聲。
睜眼時,完全沒緩過神來,甚至看清眼前情況時,眼底閃過怒意。
只差一點點就抓到他了!
“這是夢到啥了?咋哭成這樣!不怕不怕~”蕭祥芳輕輕摟住她,用柔和的聲音安慰着。
程紫的身體微微一僵,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
她輕輕地應了聲,“嗯,做噩夢了。”
蕭祥芳輕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沒事了,都會過去的。”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暖陽的紅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房間。
程紫心中的那份失落和哀傷卻怎麼都散不掉。
夢是假的。
對他的思念和擔憂是真的!
等情緒平穩下來,程紫也不睡了,安安靜靜地起牀洗漱、穿衣,然後一直盯着牆上的時鐘,手上緊緊握着大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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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杯吧。”蕭祥芳給程紫倒了杯溫水。
她也是一晚上沒睡好,說不擔心是假的,她不僅要擔心謝辭,還得擔心程紫,心裏還想着程母和李玉鳳那邊的事…
另外廠裏還有一堆事等着她去處理。
這會正是新開年,來自全國各地的代理電話都快把她辦公室打爆了。
婚期又將近,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安排。
好在方家人好,知道程家這邊有事,把婚禮上的事都大包大攬了。
蕭祥芳嘆了口氣,想起自己父母…
身子側了側,有些不知怎麼開口。
她也希望謝辭沒事,但、但萬一呢?
身爲軍屬,時刻都得做好他們爲國犧牲的準備。
“阿紫,你很愛謝辭吧?”
程紫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之肯定地點點頭,“當然,他對我來說不止是愛人,還是希望,是家!”
程紫很慶幸能在這異世遇到這麼好的家人和朋友。
他們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很感激這奇妙的緣分。
可謝辭是不同的!
他是光,是希望,也是救贖…
是他教她怎麼去愛人的,也是他給了她一個家,讓她體會到完整的愛。
蕭祥芳微蹙了下眉,心裏沉甸甸的,“謝辭是名軍人。”
她聲音輕輕的,程紫卻感覺像一顆巨石砸入湖底,掀起滔天駭浪。
在這一刻,程紫好希望自己傻一點,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可她聽懂了…
“那他可以不做軍人嗎?”
蕭祥芳看着她的眼眸閃了閃,因爲這是她曾經問過家人的問題。
她問過爸媽,也問過小弟。
可他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阿紫,冷靜一點。”
蕭祥芳見她不想再聽這個話題,一直低頭按着大哥大,也就不再繼續了。
只坐着陪她等時間。
“說出來不怕你笑,我現在覺得自己可厲害了,不再困於一畝三分地,眼界寬了,看事情的本質都不一樣了。”
“你告訴我,女人應該自強,要立起來,靠自己的努力掙出一片天。”
“只有你覺得我可以…”
“阿紫,你也可以的!碰到任何事,你都可以的,你一定做得比我好。”
程紫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直衝進洗手間。
蕭祥芳聽見洗手間水聲響起,接着是拍打臉龐的聲音…
眼眶不禁紅了紅。
程紫再出來時,已經撥通了通城部隊特戰三隊的電話。
8點整,一分鐘都沒超。
“喂,您好…”
對面話還沒問完,程紫率先開口了,“你好,我是謝辭的愛人,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哪,我有權知道他的消息,我是他的合法妻子,還望你們告知。”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程同志,您稍等一下。”
電話裏的聲音很陌生,程紫聽對方能準確喊出自己的姓,心裏咯噔了一下。
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明確。
這次等的時間比上次更久,程紫沒掛電話,人站在窗邊,擡頭直直看着太陽,看得眼睛微微發疼…
“你好。”
程紫認出了這人的聲音,是上次接自己電話的領導。
“領導您好,謝辭在哪?”程紫沒心情再兜圈子,也不再考慮禮貌問題。
董師長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頭疼。
他已經知道程紫昨晚深夜來過部隊。
謝辭這事,如果他硬要瞞是能瞞的住,但出於仁義,他也不該這麼對待一位軍嫂。
“你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程紫看了遠處的蕭祥芳一眼,確定她聽不清自己這邊的對話,輕嗯了一聲,“沒有,沒人能聽到我們說話,我是用私人手機在跟您通話。”
“嗯,謝辭這次任務受了點傷,目前在軍醫院祕密治療,已脫離生命危險,你不要擔心,請在家耐心等待。”
程紫手一顫,險些把電話摔了。
已脫離生命危險?
也就是說他一度有生命危險?
“我要見他。”
董師長拒絕了,“程同志,你不僅不能見他,這事你還得全程保密,這不僅爲了你和家人的安危,也是爲了謝辭。”
程紫紅脣緊抿,眼睫顫了顫,“那他什麼時候能回家?我什麼時候能見他?”
“暫時不能確定,你留個電話給我吧,如果方便了,我會通知你。”
董師長留了程紫的號碼,很快就結束了這次通話。
掛斷前還吩咐了一句,“儘量別打過來了,如果有人問起,你只說愛人出任務去了,其餘什麼都不知道,記住了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