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嫿難得的一次早起,親自去廚房熬了粥,叮囑張媽媽看着火,這才沉着臉往東院走去。
也不知道任學子究竟醒了沒有,總覺得雲箏的身世像蒙了一層紗一樣,叫人看不透。
東院裏,姬雲箏不知道何時靠在牀頭睡了過去,冬日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看着慵懶又矜貴。
睫毛修長,鼻子堅挺,唯一紮眼的是,眼底的青黑破壞了他整張臉的美感。
任嘉興望着他的睡顏,目光掃過自己的胸口,那把匕首已經不知所蹤,入目的是一圈纏好的白布。
看來有人救了他。
蕭平威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暗暗打量着他的表情。
或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直白犀利,任嘉興略微轉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多謝兄臺救了我,救命之恩任某沒齒難忘!”
蕭平威聽着他的酸話扯了扯嘴角,說了句“醒了就好,總算力氣沒有白費。”
任嘉興傷口疼,再加上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渾身無力,聽到蕭平威的話也只點了點頭。
姬雲箏迷迷糊糊聽到人說話的聲音,猛然間坐直了身子,顧不得臉上被壓出來的衣服印子,看見任嘉興的那一刻,滿眼欣喜。
“任兄,你醒了?餓不餓,傷口疼不疼,我去請安老。”
姬雲箏一陣風似的說完急忙就往外跑。
可壓麻了的腿卻不聽使喚,跑出不到三步遠,一跤跌在趕來的嫿嫿面前。
被他一個鍋鏟嚇了一跳的嫿嫿,捂住狂跳的心,看着地上的人一臉懵逼。
“雲箏,你這是?”
拜年還有點兒早吧?
雲箏似乎看出了她的未盡之言,紅着臉伸手,“姑姑,腿麻了!”
“哦,就說嘛,我還以爲你這是要提前給我拜年了。”
說着嫿嫿將人扶了起來,跟如意一左一右摻回了屋裏。
蕭平威嘴角抽搐着不看他,任嘉興一手捂着傷口輕咳,似乎是忍得很痛苦。
嫿嫿一看人醒了,心裏的石頭也落下來了,“醒了就好,大夫一會兒就來了,你好好休息啊,家裏那邊你看要怎麼給圓過去。
你身體這樣回去了家裏人也擔心,還是在這裏養好了再說,你看怎麼樣?”
嫿嫿開口就是解決問題,其他人一聽也都嚴肅了起來。
幾人不說話,都靜靜等着任嘉興的答案。
按理來說,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家裏有自己的大夫,而且醫術又好,隨時隨地都能照顧他的身子。
這樣對他恢復是最有好處的。
任嘉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想到家裏的窘迫,臉色紅了又紅,在三權衡下,不好意思的跟嫿嫿開口道:“夫人說的是對在下最有利的,只是小生還有一事相求。”
任嘉興說話都費勁,嘴皮乾的結了一層痂。
“你躺着說就可以,千萬不要把傷口崩開了。”
嫿嫿看他想起來的動作連忙制止了他,聽安老說他的情況可算不上好,可不能因爲一點兒小事就功虧一簣。
“是啊任兄,你跟我們客氣什麼,有事你就說,無論何事,我都替你去做。”
姬雲箏如今心裏正愧疚呢,聽到他的話立馬答應。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任嘉興聽着他們關切的話語,有些手足無措,頓了許久,才斂下眼皮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身上有一兩二錢銀子,勞煩雲箏兄託人捎去任家村,家中兄妹衆多,恐怕糧食所剩無幾了。”
聽到他這樣說,嫿嫿愣了愣,她沒想到任嘉興羞於啓齒的原來是這件事。
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任嘉興這樣靠自己抄書補貼家用的學子,品質確實難能可貴。
思前想後,任家人恐怕對他的學識很是看重,那就從這方面入手好了。
於是當即就答應下來,“你放心,這事兒我親自辦,就說城裏的老爺留你在家過年,順便督促一下家裏頑童的學業,這樣家裏人也不會擔心你的身體。”
嫿嫿這話一說,不止任嘉興,就連姬雲箏都是眼睛一亮。
是啊,任兄以前每逢假期也是爭分奪秒的抄書,回家的次數確實有數。
如此說來,爲了補貼家用過年不回去也說的過去了。
很顯然,姬雲箏想到的事情,任嘉興也想到了。
也不再推辭,“那就多謝夫人,多謝雲箏兄了,錢在我胸口那”
“在這裏。”
蕭平威掏出一個錢袋子說。
“昨晚情況緊急,你傷在要害處,我也是不得已。”
那時候胸口任何外力都能讓他的血流的更快,所以爲了他的安全,他將他身上的硬物全部取走了。
“事急從權,我還要多謝兄臺的救命之恩呢!”
任嘉興說了句,就不在開口。
就他那點兒家當,人家恐怕還看不上,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兄臺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嫿嫿看着他虛弱的樣子,“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不遲,這會兒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對了,要不要拿你的常用物品,讓你娘放心。”
任嘉興感激的看着她,眼神閃了閃,“夫人讓人去了說二丫頭自己願意留下的就行。”
他對嫿嫿是充滿感激的,上次雲箏跟他姑姑給他留的喫食,起了大用了,他不止喫的好了營養跟上了,還沒怎麼去食堂喫飯,省了不少錢。
“二丫頭?”這是什麼暗號嗎?嫿嫿不解的看着他。
“是,我幼時身體不好,母親給起的賤名兒。”
任嘉興知道自己這名字起的有點不隨大衆,說完臉色可疑的紅了紅。
嫿嫿聞言點了點頭,難怪呢。
不過村裏人給孩子起賤名兒的多的是,狗子二狗子的多見,一個男娃起名二丫頭倒是挺稀罕。
起身對他點了點頭,又跟雲箏叮囑道:“好好看着他,安老一會兒就來。”
嫿嫿拍了拍雲箏的肩膀,就往外走去,還不忘給蕭平威使眼色。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東院,“蕭兄弟,你跟我去一趟任家村吧,你看起來很像有錢人家的老爺的跟班。”
蕭平威眼皮撩了撩,臉上的一絲笑意化作無奈,嘴巴撇了撇,終歸還是沒說話。
嫿嫿其實也是心煩想逗逗他。
這人以前任你怎麼說,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現在還不錯嘛,有點兒微表情了。
不過去了任家村總不能就那麼空手去吧?
今兒都小年了,晚上要祭竈神爺,她還是準備點喫的給他們家帶上。
任嘉興這時候還惦記着往家裏送錢,可見家裏情況確實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