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屏幕上潰瘍流膿的皮膚,賈玉金呼吸急促,兩片肥厚發紫的嘴脣哆哆嗦嗦,脣齒之間呼出令人作嘔的口臭味兒。
他瞪大昏暗泛黃,密佈着紅血絲的眼珠子,既是回答林淺,又是安慰自己,“我纔不會變成這樣呢,我現在沒錢,不代表我以後沒錢。等我拿到錢,治病不是事兒。”
林淺收回手機,眉眼間浮漾着俏麗媚笑,以拉家常的閒聊語氣問他:“你從哪裏拿到錢啊?從你的鄰居口中我瞭解到,你沒工作,日常開銷全靠別人供給。盲猜一下,他們說的別人,正是顧瑾瑜。這套別墅,又是你租住的房子,你想賣它,房東不同意!”
她眉眼間的媚笑轉爲半嘲諷半譏誚的謾笑,告知說:“順便說一聲,以後,顧瑾瑜將一直活在監視之中,她沒法子給你轉錢。失去這唯一的一項經濟來源,你怎麼治病?而且你年齡不小,想找工作都找不到。”
賈玉金的臉色瞬間煞白,剛剛看到的那些圖片,在他眼前交替閃現。
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也會變成那副肌膚潰爛,渾身流膿冒水的噁心樣,他嘴巴一張,破口大罵。
他先罵顧瑾瑜摳門,給他錢就給一點。接着又怒罵那些“廉價貨”:“那些浪貨,得了病還出來罵,賤哦!賤透了!一天不挨捅,她們的爛*發癢哦……”
他喋喋不休地罵個不停,兩瓣黑紫色的豬肝嘴一張一合,唾沫星子四下飛濺,面容扭曲,神態幾近癲狂。
林淺冷眼盯着他,嘖嘖,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他但凡有點自律性,管得住那玩意兒,何至於染病。
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叮咚”幾聲,林淺拿起它,一看到新發來的信息,她譏笑:“借了好幾家網貸,借完東家借西家,你是真窮啊,窮的一分錢沒有,日常開銷全靠借債。”
賈玉金又窮又邋遢又猥瑣又下流,卻有強烈的自尊心,聽不得羞辱。
林淺翻來覆去說他窮,狠狠打擊到他可憐的自尊心。
他脖子一梗,怪叫着嚷嚷:“一時窮不代表一直窮,哪天我買張彩票中了鉅獎,我就是這世上最豪橫的崽。”
林淺:“……”
好吧!不僅窮還有臆想症,大抵是梅毒病毒竄上頭,損傷了神經系統。
“買彩票中鉅獎的概率太低,”林淺撩起耳畔滑落的細碎髮絲,露出小巧瑩潤的耳垂,“倒有一條生路,你……”
她瞥了眼顧硯辭,慢悠悠地說:“你按他所言,去甄苒面前,將你當年的所作所爲告訴她。作爲回報,我們不僅保證你的人身安全,還給你一大筆錢。”
聽到“一大筆錢”,賈玉金渾濁的眼珠子迸發亮光,天生的貪婪屬性爆發。
他獅子大開口,說出個數字:“你們有錢,給我幾個億不是事兒,聽好了,我要五個億,少一分都不行。”
顧硯辭:“……”
林淺:“……”
果然是患有臆想症,想得怪美。
五個億?搶銀行的搶劫犯,都不敢奢想自己能搶到五個億。
“行啊,”林淺應允,“五個億就五個億,你說對了,我們有錢,給得起五個億。”
她答應給自己五個億,賈玉金樂不可支。
怕林淺反悔,他得寸進尺地提要求:“口頭說了不算,你得立字據。”
賈玉金懂點法律知識,自以爲是的懂。
他聽別人說,簽了名字的合同,甲乙雙方必須履行合同條款,哪怕是霸王條款也得履行。
在他看來,立字據等同於籤合同。寫了就得認,不認就違法。
很想得到五個億,賈玉金腦子一轉,說道:“僅憑口頭說說,甄苒不一定相信我。我手裏有個證據,那證據一拿出來,她肯定相信我。”
聞言,顧硯辭大感興趣,“什麼證據?”
賈玉金放慢語速,說出幾句話,緊接着又要求:“快立字據,你們不立字據,我不給她打電話。”
林淺擡眸瞥了眼顧硯辭,正好對上他掃視而來的視線。
顧硯辭拉了拉口罩,右手插進褲袋,朝着陽臺處偏了偏腦袋,示意林淺:我們出去說。
倆人走到落地窗外邊的陽臺上,顧硯辭摘下口罩,朗聲說:“若他所說是真,咱們先前商定好的計劃,大可以棄之不用。”
林淺思索着問:“那證據,真有那麼大的魔力?”
顧硯辭頷首:“真有,它的說服力,抵得上千言萬語。”
“那,”林淺隔着落地窗的窗玻璃,看了眼留在客廳裏的賈玉金,“真要給他立字據?”
顧硯辭冷嗤:“沒必要,畢竟,能拿出關鍵性證據的不是他,是她。”
他話音剛落,賈玉金一步三晃地走到落地窗邊。
他拉開落地窗,急不可耐地問:“我說,你們商量好沒有?區區五個億,你們至於商量這麼久?”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顧硯辭輕笑,笑聲中滿是嘲諷,“聽着,我們改變主意,不給你五個億。別說五個億,五分都沒有。”
賈玉金傻眼,愣了好半天,他爆發出怪叫聲:“承諾了又不給,你們言而無信哪。好,不給是吧!不給有你們後悔的。不給,我不過去,沒我給你們作證,沒我把她叫過來,你們說的話都是屁話,甄苒絕對絕對絕對……”
他一口氣喊出幾十個“絕對”,以示肯定,最後才喊出“絕對不相信”。
顧硯辭冷眼盯着他,慢條斯理地冷哼出聲:“少騙我,你根本聯繫不上她。你要聯繫得上,怎會窮得叮噹響?”
賈玉金啞然,是的,他聯繫不上她。
自打她賺夠錢出國,便更換號碼。他打她原有的號碼,甭管怎麼打,聽到的永遠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
“好狗別擋道,讓開。”顧硯辭推開賈玉金,徑直走向客廳隔壁的臥室。
臥室是次臥,屋裏看不見傢俱,地上丟棄着幾件舊衣服,地板上蒙着厚厚一層灰。
林淺隨後跟進,一看屋裏空空蕩蕩,不見衣櫃和睡牀,她以肯定的語氣說:“真是窮瘋了,能賣的東西賣個乾淨。”
顧硯辭站在臥室中央,目光四下巡視。
看到衣服下邊壓着的照片,他蹲下,撿起它,“這一位,纔是我妹妹,真正的顧瑾瑜。”
一看照片上那個戴着面紗,只露出靈動含煙的鳳眸,嫵媚多姿柳葉眉的女孩兒,林淺頓覺眼熟,“有幾分眼熟呢!我打賭,我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