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歆目光太過直白,容英韶自然早就已經注意到了,但身爲律師要有律師的樣子,她只看了這個被告一眼就沒再說話。
顧晚顏來得遲了一些,她今天穿着藕粉色的裙子,外罩一件米色珍珠扣大衣,手上拿着一個同色的手包,不像是來參加開庭,倒像是過來參加舞會的民國大小姐一般。
她施施然地在原告的席位上坐下,迎接對面顧芷歆兇狠的眼神,微微一笑,坦然地靠在了椅背上,卻察覺到了一束探究的視線。
望過去,與滕春嵐眼神對上。
後者盯了她半晌後,對她微微一笑,這笑卻讓顧晚顏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移開目光。
法庭內還算安靜,沒有多少人過來觀瞻,下方觀衆席上除了一個滕春嵐以外就只有一個路景煥。
他居然在這裏實在是嚇了顧晚顏一跳,湊過頭去跟容英韶聊天:“他怎麼在這裏?”
容英韶看了觀衆席一眼,男人挑高了一側眉,懶洋洋的沒個正形,衝着他粲然一笑。
“別管他。”容英韶扭回來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顧晚顏若有所思,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些古怪。
但沒有時間給她過多思考,工作人員等人陸續入場,開庭近在咫尺。
氣氛逐漸肅穆,容英韶坐在桌前,一身黑色西裝緊繃着臉,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正式在法庭上辯論,經過這一場戰役後,她將真正地成爲一名合格的律師,站在委託人的立場,爲真理而辯。
她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律師,是個西裝革履的“地中海”,帶着金邊眼鏡,一臉的倨傲與信心滿滿,除了開場時打量過她後,就再也沒有往這個方向看過一眼。
想必也看穿了她是個新手。
容英韶抿了抿脣,她的經驗比起老律師來說可能是欠缺了一點,大學專業也沒有學對口……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了,暖暖的熱意從指尖傳遞過來,她轉頭向身旁看去。
顧晚顏笑意淺淺,像是冰雪上忽然盛開了一朵雪蓮,她的眼神中是純淨的溫柔。
“我們容容一定可以的。”她握緊了好友的手,“你是要當大律師的人,今天就當來熱熱身。”
容英韶彎起脣角,拍了拍顧晚顏的手背。
“原告訴訟代理人是否到場?”
法庭上響起工作人員嚴肅莊重的聲音,容英韶長出一口氣,鬆開顧晚顏的手,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洪亮的聲音彷彿凝成了一柄銳利的劍,
“到!”
確認主要人員到齊了以後,工作人員開始誦讀完畢注意事項後便深呼吸一口氣,“現在請審判人員入庭,全體起立。”
顧晚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理了下裙子上的褶皺就看見容英韶微微蹙眉盯着剛剛入庭的審判長和審判員。
“怎麼了?”
容英韶皺眉又望了一眼臺上,想說些什麼卻礙於周遭安靜的環境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臺上位居正中的審判長圓臉,顯得有幾分討喜,他繃着表情,掃了一眼臺下:“請坐下。”
大廳裏響起稀稀落落的椅子與地面摩擦聲,工作人員面容平靜地說道,報告審判長,顧晚顏訴顧芷歆侵犯著作權一案,原告、被告以及他們的委託代理人均已到場,身份覈對無誤,法庭工作準備就緒,可以開庭,報告完畢。
審判長靜靜地聽着,凍到工作人員最後一句話落下後,他看了眼臺下,拿起法槌重重地敲下:“杭城市初級人民法院民事審判第一庭公開審理顧晚顏訴顧芷歆侵犯著作權糾紛一案,現在開庭!”
顧晚顏方纔見容英韶似乎有些異樣便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臺上的兩名審判員和審判長,沒有錯過後者一瞬間望向觀衆席的目光。
他看觀衆席做什麼?
顧晚顏偏過頭視線落在了一臉平靜的滕春嵐身上,緩緩眯了眯眼。
審判長的聲音仍然在大廳裏不斷地迴響,聲音在半空中激盪,忽然他看向了顧晚顏:“原告,上述訴訟權利你聽清了嗎?”
顧晚顏剛剛走神了,半個字也沒有聽,但只是內容形式走個過場而已,她便依舊坦然地點頭:“聽清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上,魏尚頓了頓繼續開口問道:“對本案合議庭成員以及工作人員申請回避嗎?”
這是爲了避免有不公平的判決出現,但一般情況下來說合議庭會自動避免親屬以及關係相近者擔任成員,因此原告只需要回答一聲“不申請”就夠了。
但顧晚顏半晌沒出聲,原本低着頭的其他兩名審判員和工作人員也擡起頭來看她。
魏尚對她的目光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一直在很耐心地等待,一張圓臉上還帶着一絲和善和老實。
容英韶偏頭看了她一眼,輕咳一聲
顧晚顏眼神收回來,漫不經心地在滕春嵐身上略過,微微笑道:“不申請。”
魏尚點點頭,又開始念當事人應當履行的一系列義務,法庭空氣中都膠着一股枯燥,她瞟了一眼路景煥,發現他歪着頭似乎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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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
顧晚顏心下鄙夷。正好該輪到原告讀起訴狀的時候,她便從座位上起來,也沒看對面的顧芷歆,清了清嗓子就開始誦讀。
起訴狀寫得中規中矩沒什麼出錯的地方,但顧晚顏讀着卻嘆了口氣。
原本她寫得還要再情感豐滿一些,保證合議庭聽了只會覺得她比竇娥還慘,顧芷歆比周扒皮還要惡毒,到時候這判決的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可惜,霍寒霆看完眼神有些微妙,並委婉建議她重新寫過,如果不會寫,他可以幫她找律師代寫,還說寫起訴狀跟寫話本是不太一樣的,氣得她半天沒理他。
但這也從側面證明了,顧晚顏壓根就沒把這場官司放在眼裏,畢竟證據確鑿,而且網上那封道歉長信還掛着呢,她能狡辯到哪裏去?
但她到底低估了顧芷歆的無賴程度。
“我的微博賬號在網絡開始爆發爭論之後並不由我掌控,是我的家人爲了挽救的公司聲譽而採取的臨時性措施,我本人具有原告所不具備的原稿。”
顧晚顏皺起了眉,一個抄襲者哪來的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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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舉證過後,她臉色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