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蘇沒有怪罪的意思,秋荷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隨即又皺起眉:“可是,雲王府這麼大,對方會把荷葉姑娘藏在哪裏呢?我們又該怎麼找?”
雲王府畢竟是王府。
雲蘇又是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哪怕身爲親王妃,沒有正當的理由,她也不可能讓人搜遍全府。
蘇明昌絕對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可如果不搜查……
偌大一座王府,角角落落那麼多,誰又知道兇手會把荷葉的屍體藏在哪裏?
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那下一次,只怕就再沒有機會了。
兇手不是傻子。
雲蘇連夜帶着人上門,一進府就直奔柴房,別人不知道她在找什麼,但兇手一定知道。
所以,如果這次找不到,兇手有了警覺後,就幾乎不可能再找到了。
秋荷心裏惴惴不安,雲蘇卻還保持冷靜,她看了一眼柴房四周,道:“先讓人到周圍找一找,那些堆起來的乾柴也都搬開看看,不要有遺漏。”
秋荷一愣:“王妃是懷疑,荷葉姑娘還在這柴房附近?”
雲蘇搖搖頭,她沒有這麼樂觀:“只是以防萬一。”
“奴婢明白了。”
秋荷沒有多問,很快便對侍衛下了命令。
侍衛們立刻行動起來,在柴房裏四處搜尋,將柴堆草垛一一搬開,弄得屋子裏灰塵亂飛。
蘇明昌被嗆得咳嗽連連,眼淚都差點出來了,他實在不明白雲蘇到底在做什麼!
“雲蘇,你不是來找丫鬟嗎?翻這些乾柴做什麼,到處都是灰,別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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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昌捂着口鼻,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雲蘇頭也不回地道:“父親要是嫌棄,出去等就是了,我又沒讓你非留在屋子裏。”
蘇明昌:“……”
他被噎了下,心生惱怒,可是看到一屋子的鎮北軍侍衛,只能忍下這口氣,憤憤地甩袖出去了。
管家急忙跟着走出去。
到了屋外,君長淵負手而立站在院中,聞聲回頭:“蘇將軍怎麼出來了?”
蘇明昌臉上訕訕:“屋子裏太小了,站不下……”
他試探性地問道:“殿下,王妃真的是來找丫鬟的嗎?下官看她在屋子裏翻來翻去,也不像是在找人啊?”
難道這破破爛爛的柴房裏,還隱藏着什麼寶貝?讓這個逆女連夜上門來找?
蘇明昌一下子想歪了。
君長淵淡淡道:“王妃想做什麼,自然有她的道理,本王都不介意陪着她,蘇將軍做父親的,難道還不願意嗎?”
蘇明昌被噎住,神情越發訕訕:“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等着,王妃找到了東西,自然就出來了。”
君長淵脣角含笑,狹長的鳳眸裏卻不見絲毫笑意,如深淵一般,令人心中發寒。
蘇明昌不禁感到畏懼,也不敢再多問了,只能站在一旁乾等着。
夜色漸深,風也漸涼,吹在身上隱隱有一絲陰冷。
廢棄院子裏雜草叢生,周圍草木沒有好好修剪,凌亂的枝葉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氣氛越發詭異了。
蘇明昌忍不住搓了搓手,感覺有些發冷,他埋怨地看了一眼柴房內,心裏更加不滿。
而這個時候,柴房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被侍衛翻了一遍。
“啓稟王妃,周圍和柴房都已經找過了,沒有發現!”
秋荷臉上隱隱失望,問道:“王妃,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雲蘇若有所思地問道:“秋荷,暗衛剛開始發現荷葉的時候,她是什麼姿勢?”
“姿勢……?”秋荷微愣了下,努力回想。
“應該是靠在角落的牆壁上,身上被草垛壓着,隱藏起來,幸虧有個暗衛眼尖,從草垛下面看到了一小片衣角,否則還發現不了。”
雲蘇聞言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把燈籠給我。”
秋荷立刻將手裏的燈籠遞給她。
雲蘇拿着燈籠,朝原本堆積草垛的角落走過去,然後蹲下身,提起燈籠照向牆面。
秋荷不明就裏地走過來:“王妃,您在看什麼?”
雲蘇沒有回答。
她眯起眼睛,舉着燈籠,全神貫注地盯着牆面,一寸寸地仔細找,很快就發現了幾滴乾涸的血漬,夾雜在牆壁和地面的縫隙裏。
血漬的顏色很古怪,是一種鮮豔的紫黑色。
雲蘇用指尖抹了抹,發現已經乾透了。
正常乾涸的鮮血,應該是暗紅到幾乎發黑的顏色,而這幾滴血漬卻紫得詭異,燭光下隱隱還泛出光澤。
用不着檢驗,雲蘇冷眼一看就知道,這是劇毒的血跡。
應該就是荷葉留下的。
但僅憑這一點點蛛絲馬跡,只能證明暗衛的稟告沒出錯,卻不能指向荷葉的屍體去向。
如果兇手要轉移,會把屍體藏到哪裏呢?
這處柴房明明已經很偏僻了,整個雲王府都未必能找出比這裏更荒廢、更沒人來的地方。
按理說,荷葉的屍體被藏在這裏,又堆了草垛隱藏,已經足夠安全了。
兇手又爲什麼要突然把屍體轉移走?難道還有更好的隱蔽之處?
不,不對!
雲蘇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想。
如果真的有比這裏更隱蔽的藏屍之處,那兇手一開始就可以把荷葉藏在別處,而不是先塞到這個柴房裏放兩天,再突然轉移過去。
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而且,屍體的重量是很沉的,如果不借助工具,搬運起來十分費勁,兇手根本沒有理由來來回回地搬兩趟,給自己增加被人發現的風險。
除非——
兇手是出於某種原因,不得不二次轉移荷葉!
那是什麼原因呢?
雲蘇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忽然間茅塞頓開。
會不會是因爲她突然回到雲王府,打草驚蛇,讓兇手感覺到不安,懷疑柴房藏屍可能暴露了?所以纔要將荷葉轉移搬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雲蘇眸底泛出冰冷的寒光,正要起身時,忽然瞥見牆縫裏面,似乎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
她狐疑地停下,剛想伸手去觸碰,又想到什麼,轉頭找秋荷要了一塊乾淨的帕子,墊在手指上,往牆縫裏擦拭了一下。
瞬間。
一抹淡黃色、略微粘稠的液體,沾染到雪白的手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