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轉讓合同已經擬好了,鬱奇峯將兩份文件推到盛安然的面前,“只要你簽了字,這些照片我就當沒見過,今天什麼也沒發生。”
休息室裏是長久的沉默。
鬱奇峯彷彿已經掌握了全局一樣,臉上始終都掛着幾分笑意,輕蔑諷刺的看着盛安然。
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
良久,盛安然的手握住了筆,勉強用另外一隻手握着自己的手腕這才扼制住了顫抖,她在簽字的位置一筆一劃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彷彿這支筆是千斤大石一樣,沉重無比。
鬱奇峯將兩份合同從她手裏抽走,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後,將其中的一份擱在桌上,手指輕輕地叩了兩下,
“這比賬款,等資金週轉開的時候,就打到表嫂你的賬戶上,不介意吧?”
這筆錢是不會有了,盛安然幾乎將牙咬碎,
“你隨意。”
豔照在鬱奇峯的手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個時候除了聽他的,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那,合作愉快。”鬱奇峯勾起脣角,露出那一貫陰鷙的笑。
——
傍晚,城西鬱家別墅,周方將一疊資料放在書房的桌上,忐忑道,
“鬱總,事情我都查清楚了,這個叫舒白的,根本不是什麼兒童心理專家,她的那些證件都是套用的另外一個人的身份,她不叫舒白。”
鬱南城目光發沉,“繼續說。“
“她叫高翠,之前是金陵一家服裝廠的流水線女工,兩個月之前突然辭職不幹了,聽她們廠裏的人說好像是傍上了什麼大款,在之後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在醫院給她丈夫陪護。”
“她丈夫呢?”
“也是假的。”周方越說越沒底,臉色都白了,“現在高翠和當初在醫院裝病的男人全都跑了,不知道用的什麼辦法,人間蒸發了一樣。”
鬱南城的臉色已經鐵青,質問道,
“她爲什麼會知道景希的身世?”
“這……可能,可能……”周方額角冒出豆大的冷汗,語無倫次道,“可能是之前瀾溪鎮上老魯泄露的,後來也是因爲這件事,老魯被人滅口,當時我以爲只是意外,畢竟老魯也沒有什麼仇家,但是……”
“砰”的一聲,桌上的資料被鬱南城摔到地上,飛出來的一本文件夾砸在周方的小腿上,他哼都沒敢哼一聲,咬着牙忍下了痛。
“停掉你手裏所有的工作,有人問就說我吩咐的,現在你所有的精力都用來給我查,當年的事情,老魯的死因,還有這背後到底是誰設了這麼大一個局,你竟然什麼都沒察覺到。”
鬱南城平時話很少,儘管爲人冷酷卻很少發脾氣,今天是真的動了怒了。
周方點頭如搗蒜,“我查,我肯定查清楚。”
“還有。”鬱南城攥緊了拳頭,“那個叫里昂的,查清楚了嗎?”
“查了,今天早上的航班飛回墨爾本了。”
鬱南城的眸中暗沉無比,彷彿地獄深淵一樣,深不見底,他冷聲道,
“給你三天時間,把他帶到我面前來。”
周方不敢多問,儘管三天時間幾乎只夠他飛機的來回,卻也只能點頭答應。
“滾。”
言簡意賅的一個字,充斥着森冷的寒意。
周方忙不迭的離開了書房,剩下鬱南城一個人坐在書桌後面,盯着電腦郵件的界面,臉色沉的可怕。
一份匿名郵件,寥寥幾句話。
“十二月二十四日晚,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可容忍,但是我可以保證當晚在金陵酒店我和她什麼都沒有發生,你應該相信她,並且,保護她。”
‘保護她’三個字格外的刺眼,像是兩根刺紮在鬱南城的眼睛裏。
直覺告訴他昨晚的事情沒有表面所看起來的這麼簡單,聯繫這段時間身邊的事情,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從瀾溪鎮老魯意外身亡開始,就發生了很多怪事,接二連三,針對性極強,都是衝着他和盛安然兩個人來的,這次也不例外。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鬱南城……你能聯繫上盛總嗎?”電話裏傳來秦波急促的聲音,
“我剛剛給娜娜打電話,聽到撞車的聲音電話就斷了,剛看新聞,說高架橋上出事了,盛總和娜娜去簽約走的就是那條路。”
“你說什麼?”
“我不確定,但是娜娜的電話打不通了,盛總也是。”
鬱南城顧不得多想了,立刻就起身,連外套都沒顧得上拿便往外跑去。
別墅門外周方纔剛上車,正要發動車子的時候,後座車門忽然被人拉開,後視鏡裏映着鬱南城可怖的神色,
“開車。”
醫院急診被人羣擁堵住了。
因爲下雪,高架橋上這次的連環車禍導致了不少人員的傷亡。
“金陵實時播報,因金陵突發雨雪天,在城郊往城中的高架橋上發生一起連環車禍案,起因是貨車制動失靈,目前傷亡名單暫未完全統計出來,但已有三人確認死亡……目前任何醫院正在持續派發救護車。”
一路幾乎是闖着紅燈過來的,任何醫院門口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車子還沒停穩,周方便聽到身後一陣開門聲,嚇得他心悸不已,還沒喊出聲,鬱南城已經跑了出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娜娜和盛安然的電話均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鬱南城焦躁的環顧了一圈,卻只看到急診裏一個又一個的擔架牀來回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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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下讓一下……”
“李醫生,這個心臟起搏,這個快……”
“通知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搶救的必要不大了,去看看那牀。”
“……”
值班臺,鬱南城高大的聲音格外引人注目,
“我找一下盛安然。”
護士忙着翻名錄,“沒有,沒在名錄上的都是重傷無法確認身份,先生您往手術室那邊找一下。”
身側剛好有手術車推過,淋漓的鮮血在一片白色中顯得格外觸目驚心,鬱南城扶住了額頭,力不從心的感覺幾乎要將他擊倒。
巨大的恐慌將他一下子席捲,他捏緊了拳頭朝着手術室方向跑去。
“病人大出血,家屬來了嗎?有沒有盛安然的家屬。”
‘盛安然’三個字在鬱南城的耳中迴盪,他猛地推開擋在眼前的幾個人,瘋了一樣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