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學校事件落實了,程紫這顆心也安了。
她難得沒有失眠,剛躺上牀不久便陷入了深深的夢鄉。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柔和的月光與點點星光交織,灑在幢幢房屋之間。
“謝辭!”
一聲急促的驚呼劃破了夜的寧靜,程紫猛地驚醒,臉上寫滿了驚恐,眼角還掛着無法控制的淚水。
她怔怔地在黑暗中尋找着焦距,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復下來。
“原來是做夢……”
程紫定了定心神,伸手打開了牀頭燈,室內頓時一片明亮。
她側頭看了看身旁的空位,這才如夢初醒地記起,謝辭是外出執行任務去了。
“剛剛那個夢……真是太可怕了。”
程紫起身倒了杯水,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思緒彷彿仍被那夢境牢牢牽引着。
她夢見謝辭身着一套怪異的軍裝,之所以說怪異,是因爲那軍裝的顏色很深很深,是她從未見過的色調。
他靜靜地靠在家門口,彷彿整個身體都倚賴着門框的支撐。
她興奮地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卻觸感粘膩,宛如握住了難以名狀的液體。
想到這裏,程紫不禁身體一顫,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呼喚着謝辭的名字,但他卻並未轉身,只是用微弱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隨後,謝辭掙脫了她的手,走的很快,不論程紫怎麼追都追不上,直到身影消失…
只留下程紫一人在空曠的夢境中愣住。
明明剛剛握的很牢的。
程紫不自覺地擡起手,目光落在掌心,只見一片赤紅映入眼簾——全是血!
“他那身軍裝是被鮮血染紅的,紅綠交織,最終形成了斑駁的褐色……”
程紫心中一陣絞痛,她輕輕擡手,捂住心口,久久無法回神。
她坐在那裏,焦慮與擔憂如同潮水般涌來。
睡意全無,整個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緊緊揪住。
決定等到天亮後給部隊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黑暗被晨光的紅暈所替代。
程紫蹙着眉進了程家,原本打算和父母聊聊,可看到他們滿面春風,笑容洋溢的模樣…
莫名有些開不了口。
總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個夢,破壞一家子的好心情吧?
白美雪一大早就來了,大包小包提了好些東西,此時正拉着程母的手親熱地說着什麼。
見程紫來了,白美雪熱情地朝她招手,笑容可掬地說道:“阿紫,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東西。這裏有十桶蛋白粉,特地讓人從國外運回來的。你媽說你平時工作忙,用腦多,這東西很補的,你拿兩桶去喝,不夠了再和我說。”
程紫勉強牽起一抹微笑,聲音略顯沙啞,“謝謝雪姨。”
其餘客氣的話她也說不出口了,心情低落得厲害,看了眼手錶,離8點還差10分鐘。
程母察覺到女兒情緒不對勁,見她不喫早飯,也不看孩子,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裏。
她有些擔憂地和白美雪對視了一眼,然後鬆開手,走到程紫身邊坐下,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學校那邊遇到問題了?”
程母想了一圈,也想不出其他事了。
昨天一家子都還在高興呢,入股學校這麼大的事,能不高興嗎?多了不起啊~
程紫搖了搖頭,緊鎖的眉頭仍未舒展,“媽,我做噩夢了。”
程母一愣,隨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夢都是反的,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被噩夢嚇到了?”
“但這個夢很真實。”程紫輕聲道。
程母並未注意到女兒眼底的落寞與恐慌,她依然以一貫的慈愛口吻安慰着:“媽教你一招,以後要是再做噩夢了,你就朝枕頭底下啐三口,然後把枕頭翻過來睡。”
程紫:“……”
程紫聽後,有些無奈地迴應:“媽,我平時做夢,一睜開眼就忘了,但這個夢我卻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那種觸感都歷歷在目。”
程母似乎並不太在意,催促着:“好了,快去喫早餐,喫完飯再說夢的事,你不是一會兒還要去廠子裏嗎?小鼎接的人快到了吧?”
“嗯。”
程紫無奈地嘆了口氣,被催着去了餐桌上。
白美雪挽起袖子和程母一起進了廚房,沒一會,端出來幾個賣相很好的漢堡,“阿紫你嚐嚐,雪姨不會做別的,但是這漢堡做得不錯,這漢堡片還是特地帶過來的,就想給你和祥芳嚐嚐鮮。”
蕭祥芳正巧提着菜回來了,一見到白美雪,她的臉上微微泛紅,“雪姨。”
白美雪笑着迎了上去:“小芳回來啦?你媽說你一大早就去買菜了,早飯都還沒喫吧?你這孩子也太勤快了。快把菜放下,來喫飯。”
程紫低頭喝着豆漿,這漢堡其實很香,也不知道爲什麼,入口只覺乾澀無比,味同嚼蠟…
程紫勉強嚥下小半個漢堡,輕抿幾口豆漿,掐着時間點放下勺子,“我喫飽了,先去打個電話。”
也不等程母幾人回答,轉身又去了客廳。
電話鈴聲“嘟……嘟……”地響着。
直到被一道冷靜的男聲接起:“喂,你好,請問哪位?”
程紫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你好,我是謝辭的愛人,請問一下,他出任務回來了嗎?”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短暫的沉默,“您請稍等。”
隨後,電話被輕輕放下,接着便是一片寂靜。
程紫拿着大哥大的手有一絲顫,也有一絲尷尬。
按道理說,謝辭過幾天就回來了,而且他多次強調過,他們任務高度保密,讓她不要多問,也不用擔心。
現在自己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過去…
“喂,你好,是程同志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變了,變得更爲深沉,似乎是一位年長者的聲音。
“是的,我是程紫,打擾了,我只是打電話問問,謝辭出任務回來了嗎?家裏孩子想他了。”
話剛出口,程紫就頓住了!
真是說多錯多,家裏那兩個小糰子纔多大點,哪裏會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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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乾笑了一聲,尷尬是半點沒緩解。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並未對她的這句話太過在意,聲音依舊平穩:“程同志,請理解我們的工作性質。有些東西,我們確實不便透露,還請你在家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