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蘇沫染都能明顯地感覺到顧知行心情不錯,時常能從他神情中看到剋制的笑意。
就連如意這丫頭都發現了。
“王妃,乞巧節那日你當衆表明心意之後,你和王爺關係倒是愈發好了,府里人都在討論,什麼時候生一個小世子呢!”
“咳——”蘇沫染正在喝茶,聽見她這“驚天動地”的言論,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如意立刻輕輕給她拍背,還不忘數落道:“王妃你喝茶這麼急做什麼!”
蘇沫染:“……”
等她恢復過來,無語道:“這話怎麼越傳越邪乎了?”
明明上一次還不是這個版本!
如意激動地笑了兩聲,“還不是因爲連王府的下人都能感覺到您和王爺的感情越來越好,他們說從沒見王爺對哪個女子這般好!”
聽罷,蘇沫染心裏的尷尬被暗喜取代,看來這次的驚喜還真沒白準備。
“那王爺……”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本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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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沫染揉了揉脖子,立刻露出一臉乖順的笑,朝着來人看了過去。
“王爺是過來陪我用膳的嗎?”
這幾日,她總是不自覺地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小女兒的情態,就像現在這樣。
顧知行心裏一動,也不再追問,“嗯。”
如意也十分上道地去傳膳了。
兩人用膳間免不了說起正事——
“過兩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按照以往的習俗,宮裏免不了要大擺宴席,屆時你要和我一起進宮。”
蘇沫染頓了一下,眼神有些恍然,隨後很快恢復過來,“好。王爺壽禮備好了嗎?”
顧知行輕笑了一聲,“這不,告訴你這事就是爲了壽禮。”
一句話取悅了蘇沫染,她笑得十分坦然,“好,這事交給我了!”
……
兩日一晃而過,這天晚上便是皇后的生辰宴。
馬車行至宮門口,蘇沫染剛扶着顧知行的手下了馬車,一堆剛到的官員帶着家眷就圍了過來,好一番問候。
蘇沫染陪在身側,免不了要和一些夫人小姐交涉,這本不是難事,但她發現這些未出閣的小姐們眼神時不時往她夫君身上瞟,她就不樂意了。
在袖子裏拽了拽顧知行的手,對方瞬間明白過來,“各位大人,時辰不早了,進去吧,別耽誤了皇后的生辰。”
待周邊沒人了,蘇沫染才湊過去輕哂道:“王爺魅力很深啊!”
顧知行停下腳步,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夫人喫醋了?”
蘇沫染纔不承認呢,雖然是她的確是在喫醋!
四面是高高的宮牆,周圍並不明亮,但是此時,蘇沫染只覺得眼前男子的眼神燦若星辰,蠱惑人心。
隨着官員陸陸續續到場,御花園的座位也慢慢都被填滿。
顧知行一坐下來,免不了又要被奉承一番,心知大家皆是虛情假意,所以隨便搪塞過去。
今日的御花園張燈結綵,鼻尖洋溢着花香酒香美人香,免不了讓人沉醉。
蘇沫染剛一坐下,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發現是太子和太子妃……
“攝政王,好久不見。”
太子妃這話是對顧知行說的,她臉上雖然帶着清淺的笑意,可蘇沫染還是從她眉眼之間看到了疲憊和倦怠,唯有在看向顧知行的時候,還能看出過去尊貴公主的影子。
太子則在一旁不鹹不淡道:“皇叔,皇嬸。”
這兩人雖然站得很近,但是若即若離的感覺卻十分明顯。
想起太子妃前世的結局,蘇沫染心裏一疼,壓下心裏的澀意,“傾顏,聽聞你前段時間病了,身體還好嗎?”
太子妃風傾顏看出蘇沫染眼裏的心疼之色,她心中一暖,拍了拍蘇沫染的手,“只是偶感風寒,已經沒事了。”
“那你過得好嗎”幾個字到了嘴邊,蘇沫染反而難問出口。
而站在她身後的太子側妃,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太子的另一邊,整個人恨不得貼在他身上——
“殿下,其他人都坐下來了,不然我們也坐吧。”
這嗓音如好黃鶯出谷,酥軟人心。
蘇沫染察覺到風傾顏神色中的落寞,有些不忿。
“想必這位弱柳扶風的美人就是太子新納的側妃了?”
太子側妃路淑瑤這才緩緩擡眼,蘇沫染看清了她的姿容,倒確實是一個冰肌玉骨的小美人,但……可惜了。
“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氣!先有太子妃這樣傾國傾城的夫人,而今又有這麼一位如花美人常伴身側,真是享盡齊人之福啊!”
一句話讓對面兩人齊齊變了臉色,太子推開了身上無骨的美人,“淑瑤,還不給皇叔皇嬸行禮。”
那位美人被駁了面子,不情不願地行禮,“妾身見過攝政王,王妃。”
蘇沫染在心裏冷哼一聲,她可沒忘,前世這路淑瑤和蘇意婉是閨中密友,也是狼狽爲奸的走狗!
此刻看着她,蘇沫染只覺諷刺,不愧是蘇意婉的‘狗’,都一樣的把野心寫在臉上。
“快快平身,我可不敢當。”
太子顧長昀今日心情不佳,也沒打算繼續寒暄,便帶着兩妃入座。
等人走後,顧知行則看着身邊的蘇沫染,無奈笑道:“非要當着太子的面羞辱他的側妃,可出氣了?”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我明明一直在誇她,誰知道她自己胡思亂想些什麼。”蘇沫染笑得狡黠,“倒是王爺你,嘖嘖嘖……”
“你……”顧知行剛想教訓一下總是拿他打趣的女子,就聽總管太監的聲音傳來——
“皇上,皇后娘娘駕到!”
只見皇上和皇后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款款而來。
“微臣(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衆人齊賀,皇帝和皇后二人臉上的笑意更真實了一些。
“諸位平身。”
“謝皇上!”
今晚的皇后身着鳳冠,面上一片溫和,“今日諸位能夠來參加本宮的生辰宴,本宮甚是歡喜,各位落座吧。”
衆人齊齊落座。
皇帝掃視了眼衆人,說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平日裏替朕掌管六宮甚是辛苦,諸位同朕一起,敬皇后一杯。”
“皇上謬讚了,這是臣妾的本分,皇上請。”
兩位最尊貴的人開了個頭,宴會之上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在推杯換盞之間,衆人臉上的喜色倒是越來越濃。
接下來,就是歌舞表演。
衣袂飄飄,絲帶翻飛,纖腰豐臀。
應和着絲竹之聲,甚是養眼,不少爲官之人看直了眼。
而蘇沫染見沒人注意這邊,往顧知行身旁湊近了一些。
“王爺覺得這歌舞如何呀?”
顧知行連眼睛都沒有擡,反而往她碗裏夾了一個佛手卷,“今日出門的時候不是嚷嚷着餓了?”
蘇沫染擺了擺手,“車上吃了你帶的糕點,這會兒倒是不餓了。”
見他並不上當,她也不再打趣他。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旁邊座次的風傾顏身上,看到風傾顏神色之間的溫和賢淑,蘇沫染的心卻如壓了一塊石頭般難受。
在來大夏和親之前,風傾顏是西越皇帝最喜歡的小女兒,若不是皇室無人,和親之事,定不會落在她頭上。
從小錦衣玉食,在皇帝的寵愛中長大,她性子是明媚而張揚的,就如同草原上自由自在奔騰的馬兒,如狂野間明媚的風。
而今,馬兒後繼無力,風也慢慢停了。
想起之前太子在獵場的刻意挑撥之語,蘇沫染不由得嘆了口氣。
顧知行拍了拍她置於桌下的手,看出她的心思,他淡聲道:“夫妻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是幫不了的。”
蘇沫染又何嘗不知“清官難斷家務事”,可一想到今晚太子妃的劫難,心裏就免不了一陣擔憂。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就是在這宮宴之上,太子妃將有一劫!
“我只是唏噓,太子並非對太子妃沒有感情,只是身在局中不知所謂,就怕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殊不知她這一番話卻如刀子一般,戳中了顧知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