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淵只覺得噁心。
他捂着嘴後退兩步,然後指着雲若柳的臉:“這位嬸嬸,你臉上的粉太厚啦,一笑都往下掉。”
說着,他趁着雲若柳還沒站起來的功夫,湊上去伸手蹭了一下,胖乎乎的小手上就沾滿了粉。
“我還以爲你是病入膏肓所以才臉色蒼白,原來是粉抹多了呀!”
蘇楮墨心裏的不滿都沒來得及說出來,就愣住了。
他一直都覺得雲若柳臉色蒼白的有些可憐,可是最近這些日子,他好像陸陸續續發現了各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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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凌雲閣,他們說雲若柳在撒謊。比如這個小糰子,直接從她臉上蹭了厚厚的粉……
雲若柳心下有些慌張,對上蘇楮墨質疑的眼眸,她就更慌亂了:“大概是今日的侍女沒睡醒,平日裏我都不怎麼化妝的。”
白幼淵哪兒能這麼容易放過她?
這幾日他早早的就和院子裏好幾個侍女侍衛混熟了,所以知道雲若柳是讓她娘受苦的原因之一。
小糰子認真的眨眨眼:“這位嬸嬸,你臉上好多皺紋哦,即便塗了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好老哦。”
小孩子聲音軟軟甜甜,卻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扎進了雲若柳的心裏。
她手哆嗦了一下,隨即又狠狠地咬了咬牙:“小孩子懂什麼呀,估計是沒睡好。”
然而白幼淵卻伸手將雲若柳拉起來,然後又拉住自己孃親,讓兩人面對面:“可是你看,我孃親臉上就很光滑,今兒個連臉都還沒來得及洗呢。”
雲若柳的指甲狠狠地扎進掌心!
能看出來,白綾稚的確纔剛睡醒,臉上還有被褥壓的印子。
可這張臉卻白皙精緻,在陽光下連半點瑕疵都看不到!
蘇楮墨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對比兩人。只一眼,就高下立見。
單獨看雲若柳的時候,他好像從沒發現過她臉上有什麼問題。可是如今一對比,才發現她好像臉上一直都有厚厚的脂粉。
難怪他一直都覺得白綾稚的臉看上去更順眼一些,原來是這樣麼?
雲若柳盯着蘇楮墨變幻莫測的臉,慌張不已:“瑞王殿下,你們還沒喫早飯吧,正好我們都沒一起喫過飯,不如吩咐廚房把東西端過來?”
她忙不迭的甩開白幼淵拉着她的手。
然而白幼淵卻瞅準這個時候,直接摔倒在地:“你拽我幹嘛?”
雲若柳哆嗦了一下,心裏更加煩躁:“誰讓你自己不站穩,活該!”
這話剛說完,她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她連忙又堆起笑臉:“我說着玩的,摔到哪兒沒有?讓我看看?”
蘇楮墨說不震驚是假的。
他剛剛分明從雲若柳的臉上看到了憎惡和不耐煩。
白幼淵只是個兩三歲的孩子而已,她怎能如此……
蘇楮墨也沒了胃口:“不必了,你身子弱,還是回去休息吧。”
雲若柳愣在了原地,就看到蘇楮墨伸手將白幼淵抱在懷裏耐心的哄着,而白綾稚則是在旁邊給小糰子擦手。
好一副溫馨的畫面!
她死死地攥着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孩子果然和她娘一樣討厭!她必須要想個法子,讓這孩子喜歡她纔行!不然恐怕以後她在府裏都要受氣!
白幼淵看雲若柳怒氣衝衝走了,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走了,她身上好難聞哦。”
蘇楮墨微怔,隨即開口辯解:“那位姐姐生病了,長期吃藥,身上有藥味很正常。”
誰知白幼淵卻冷哼一聲:“纔不是藥味,她好像抹了什麼香料,好多種,我從沒聞過這麼奇怪的味道。”
白綾稚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白幼淵從小就極爲聰明,對藥材的分辨更是天賦異稟。他既然覺得有問題,那自然是沒錯了。
只是蘇楮墨的心依舊是偏向雲若柳的:“你不能這麼說別人,背後說人壞話也不是好孩子,知道麼?”
白幼淵一本正經的開口:“這不叫說壞話啊,我只是在說事實,難道這也不行?那你們瑞王府管的也太多了吧,你趕緊讓我和我娘搬走吧。”
蘇楮墨的臉色沉了沉,最終也沒說出什麼再苛責的話來。
不到半日的時間,蘇楮墨的東西全都搬進來了。
白綾稚在確認了他的活動區域之後,就暗自記在了心裏。以後她是絕對不會踏足這些地方的。
蘇楮墨處理了點要緊的事情之後,眼看天要黑了,他走出去,剛要去警告白綾稚,讓她別異想天開覺得兩人要睡在一起,結果屋裏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皺着眉頭往外找,纔看到了在夜色中對着藥田澆水的人影。
“淵兒,往這邊走一點,對對對,就站在那兒。”
白幼淵手裏提着個燈籠,白綾稚手腳麻利的將藥田圍起來,然後澆了一遍水之後,滿意的點頭。
蘇楮墨心裏都麻木了。他現在發現,白綾稚好像被關了三年之後,脫胎換骨了。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軟弱女子,如今甚至連他好像都不需要了。
他心裏剛升起幾分憐愛,就想起了許溫軒,臉色就猛地陰沉下來。
“你大半夜不睡覺要做什麼,難道還想着私會情郎?!”
蘇楮墨呵斥着,一把將還蹲在藥田裏的白綾稚拽起來,大步往屋裏走。
“白綾稚,我說過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別想再耍花招!”
他甚至都沒察覺到白綾稚滿手是泥,死死的攥着,連潔癖好像都忘了。
白幼淵在後面跟着,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怎麼覺得這個王爺好像對他娘開始有點意思了呢?
他猛地打了個冷顫:那怎麼行?這個王爺一看腦子就有問題,而且和其他女人還不清不楚的。這種人不配和他孃親在一起!
可是小小的人兒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被雲晴抱走了。
可憐的小糰子只能眼睜睜看着蘇楮墨和白綾稚進了屋裏,小小的腦袋裝滿了沉重的擔憂。
白綾稚被拽回屋裏之後,侍女連忙端了水盆進來,又迅速退出去。
蘇楮墨看着低頭洗手的女人,冷笑:“別跟本王裝啞巴!你日日在藥田裏晃悠,那個地方該不會就是你和許溫軒約好的私會地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