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秦的聲音不低,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安籍塵垂在身側的手不由緊握成拳。
“媽,爲什麼。”他聲音壓低,情緒似乎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
他真的太累了,忙完公司又要忙家裏。
可忙來忙去,都是這些人鬧得,親戚,舅舅,股份,夏梔。
但凡其中有一方安靜點,他都不至於像今天這麼焦頭爛額。
可身邊沒人能理解他,唯一能心平氣和與他說幾句話的,就是蔣點贊胡,可又被家人不理解。
“我早就和你說過,離那個狐狸精遠一點!你不聽,非要逼我親自動手,現在好了,如你所願!媽媽和那狐狸精,你只能選一個!”
安籍塵眉頭一皺再皺,他曾暗暗發誓要還蔣點燭一個公道,如今……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母親送進監獄。
他再一次食言。
所有的壓力,都像他壓來。
李秀秦看出他情緒波動,也知道他不可能把自己推出去,漸漸放下心來。
“籍塵,你要知道,親人永遠是親人,可那個蔣點燭,只能站在你的對立面,這輩子,永遠都是!”
安籍塵沒說話,扭頭繼續上樓。
身後的李秀秦又道:“還有另一件事,現在夏梔精神方面出了問題,安氏不能有這樣的總裁夫人,媽給你物色了幾個千金小姐,明天約了一個,你和人家去喫喫飯。”
李秀秦生怕他拒絕說的飛快。
她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
安籍塵扶在欄杆上的手不斷收緊,“媽,您不要逼迫我太緊了,我是個人。”
“我怎麼了?我也是爲了你好啊。”
“那您就少插手。”
“你什麼態度!”
安籍塵深深呼吸,“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您不要再操心了。”
“你有,你必須得有!我是不會把安夫人這個位置空出來,給那個狐狸精的!”
“人家從未說過要回來。”
安籍塵神色冷淡了幾分,“是我,放不下她。”
李秀秦愣了一下,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安籍塵。
疲憊、倦怠,無力。
他的兒子,即便跌入谷底,也從未想過放棄。
爲什麼?對,一定是那個蔣點燭害的!
就是她!
李秀秦目光一利,“籍塵,你聽媽媽的,你挑個你喜歡的。”
她追到樓梯下,仰望着安籍塵背影,“你聽媽媽勸,趕緊把那個夏梔送到精神病院去,離婚之後,就去相親,總有一個女孩勝過蔣點燭的,媽媽都給你看好了,不過喫個飯而已。”
“可我不欠她們人情。”
“什麼人情。”
“我欠蔣點燭的。”
李秀秦噎了一下,還以爲他發現了什麼,忙試探道:“什麼人情,你和那蔣家,本來也沒什麼情分可言,她……”
“媽,有些事您不懂,請您不要再插手,至於夏梔……”
他看了眼夏梔的臥室方向,“我會讓許諾安排的。”
他這麼說,就是沒發現抽血的事。
李秀秦放下心來,擔心他察覺異樣,也不敢再追問。
安籍塵上樓後,直接奔往夏梔的房間。
聽到門外動靜,窗邊的夏梔立即扭頭,她看到門外傳來微光神色一喜,見是安籍塵,頓時更加興奮。
“籍塵,你來看我了。”
她衝上前,雙手抓着安籍塵手臂,“籍塵,你讓我出去吧,我保證不再惹事了,啊,好麼?”
“上次你傷人視頻上了熱搜,我就不該再讓你出門的,可是媽一直幫你說話,我也沒再堅持。”
安籍塵拉開夏梔,“夏梔,我認識你年頭並不短,可這些年我是如何對你的,你最清楚不過。”
“我……”夏梔有些慌亂,不敢與他漆黑的眸子對視,“感情可以培養啊。”
“這話和我媽如出一轍,你們其實早就認識了吧。”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起碼,起碼我們有基礎在,再說你沒碰過我,怎麼會知道不喜歡呢?”
夏梔目光沒有着落點,她有些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她試探去脫他外套,想要和他親熱,卻被安籍塵一把推開。
他語氣難掩嫌棄,“夏梔,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怎麼了?”她摸着自己的臉,“我沒有蔣點燭好看了嗎?”
她頓時惶恐難安,雙手把碎髮挽到耳後,試圖擺出嬌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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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呢?我年輕啊,我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話是如此說,可她自己卻明顯不自信。
她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情況。
她被關在屋子裏太久了,李秀秦放棄她這個棋子後,她在這裏喫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很焦慮,頭髮都粘在一起。
她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除了睡覺就睡覺。
她脫髮,鬱悶,人又瘦了不少,甚至有些脫相。
她也知道自己狼狽,想去洗手間洗一洗,可安籍塵就在面前,一切都來不及。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曾經蔣點燭的窘迫。
她就這樣站在安籍塵面前,自卑,惶恐,難堪到塵埃裏。
她奢求他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可他對自己只有厭棄。
他本就是風箏,高高在天上,她抓不住。
如今,他身邊更多了個蔣點燭,她手中的遊絲,馬上就要因爲蔣點燭這利刃而斷裂。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地位,怎麼可以放手呢!
“我不會走的。”
她好像看出了什麼,眼眶微紅,“我不會走的!”
如同宣誓,她一遍遍重複,搖頭後退。
安籍塵本想和她好好談一談,問一些關於蔣點燭曾經的事,畢竟他對她的瞭解太少,而夏梔,是她曾經的妹妹。
可現在夏梔的樣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法溝通。
安籍塵鎖眉,嘆息一聲離開。
“你別走!”夏梔歇斯底里。
安籍塵沒有理會她,可剛關上門,就聽到背後傳來“哐”一聲。
他一愣,忙推開門,定睛一看,夏梔竟在洗手間,用頭撞碎了玻璃鏡。
鏡子從中間蛛網狀裂開,中間還有一點殷紅。
夏梔倒在地上,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但她還止不住碎碎念,“我不會離開。”
安籍塵咬牙,一把將人撈起來,忙向樓下衝去。
她簡直瘋了!
“來人!快把車子發動!”
他抱着夏梔衝向樓下,血沿着夏梔額頭滴滴答答落在地磚上,就在李秀秦樓下面前。
李秀秦神色麻木,先看了看血,視線再緩緩上移,再看向門口。
夏梔垂下來的胳膊在搖晃,像是暈死了過去。
“真是作死,原本想把你安靜送到療養院去,你竟然這麼不知好歹。”
李秀秦有些嫌棄,忙叫傭人擦去血跡。
安家因爲夏梔一撞,鬧翻了天。
傭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許諾則忙着消息外泄,擔心被外人知道大做文章。
夜深人靜時,整個晉城,都悄悄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