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荌當時想笑。
揚起脣角的時候,眼淚也跟着滾落了下。
蘇雅卻說:“你到現在還認爲你父親阻止你們在一起,是嫌棄裴家太低嗎?!”
蘇雅離開閣樓的時候,最後還撂下了一句話:“小荌,你現在年紀還小,根本什麼都不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對於女人而言,日子過得最舒心的,不是嫁給自己喜歡的,而是嫁給喜歡自己的。”
季家沒了。
她的爸爸媽媽也沒了。
在裴邸,季遇荌上樓後,原本想回三樓主臥的。
但是,她站在門口,發現房門竟然推不開。
她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下午,裴邸總管領着她去臥室放行禮的時候,是拿磁卡刷開.房門的。
季遇荌擰了好幾下門鎖,紋絲不動。
無處可去。
最後,她眼尾餘光瞄到走廊的盡頭,有一處凸出去的露天陽臺。
季遇荌去了露天陽臺,蜷在角落的陰影了,自己擁着自己。
這麼多年。
哪怕季封然離世這麼久了。
季遇荌從來都沒有理解過季封然。
可是,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季封然以絕不退步的強勢姿態,阻止她與裴御城在一起,一定早就看明白了:裴御城不愛她。
她嫁給他,進了裴家的門,只會受盡委屈。
而,這種委屈,偏偏又悶着打在她胸口,明明痛到極致,外人卻看不見,她又叫不出。
季家還在還好。
季家沒了,她沒了孃家,沒有靠山,受到委屈,竟然連離家出走的地方都沒有。
季遇荌蜷在那裏,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雖然立了春,這兩日荊城的天氣也極好,白日裏太陽明晃晃的,溫暖至極。
但是,入夜之後,氣溫卻驟降,寒氣迫人。
季遇荌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裙。
長時間待在露臺上,她冷得全身仿若都沒了溫度。
季遇荌不知道自己在露臺上蜷了多久。
她只知道,通往電梯廳的長長走廊,始終安安靜靜的,不僅沒有半點的聲響,而且不見半個人影。
綴着橘黃色的燈光,明明暖融融的,但是,季遇荌只覺得冷。
像有個雪球,沿着空曠寂靜的走廊,洶涌澎湃地滾進她心裏,然後沉甸甸地壓着她。
窒息又絕望。
季遇荌看了眼手機。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半。
完全不見裴御城的身影。
他到底有多不喜歡她,到底有多不在意她,纔會連哄下她都不屑來。
季遇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決堤。
她一邊擡起手,倔強地擦着眼淚,一邊聲音哽咽地問自己:“季遇荌,你怎麼又哭了,說好的再也不爲他哭了,你一個勁兒掉眼淚做什麼。”
“爲那麼一個大混蛋,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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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配。”
“你現在流的每一滴眼淚,都是當初腦袋進的水。”
“裴御城,我真是討厭死你了。”
“你怎麼不去死。”
“你這個臭混蛋。”
“除了欺負我,你還會做什麼?!”
“兒子又不是你生的,你憑什麼要霸權專制。”
“你……”
在季遇荌一邊擦眼淚,一邊憤憤咬牙準備好好問候下裴御城全族的祖宗時,一道比夜色還要冰冷的醇厚嗓音,忽然沉沉響起:“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沒有我,你也生不了。”
季遇荌猛地擡頭。
露天陽臺的入口,一身黑衣的裴御城,不知何時立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