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扭打成一團,江凱風有點身手,三下兩下便將刀疤臉打趴下。
刀疤臉躺在地上,鼻樑塌陷,眼睛腫脹,眯縫成一條睜都睜不開的細縫,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脣殘破,嘴角淌血,牙齒掉落好幾顆。
江凱風踩着他的胸膛,右手握拳,中指豎起:“慫包,起來啊!老子還沒盡興你就趴下了,窩囊廢。”
囂張不過三秒,獄警趕到。
一看獄警,江凱風慌神。
他倏然意識到,在拘留所裏打人,不同於在外邊動粗。
在外邊,打就打了,打人一頓,頂多賠點醫藥費。在拘留所裏打人,搞不好要延長拘留期。
刀疤臉被擡上擔架,送往醫務室。
江凱風則被獄警帶到禁閉室,前往禁閉室的路上,江凱風問獄警:“我會面臨什麼樣的處罰?會延長拘留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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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警答道:“看情況,如果傷殘鑑定的結果是重傷級別,可不是延長拘留期那麼簡單,會根據你的犯罪性質、犯罪情節、導致的後果以及你的認罪態度等因素綜合,判處有期徒刑……”
聽聞要被判刑,江凱風眼前一黑,捏起拳頭猛捶胸口。
不該啊!他千不該萬不該沉不住氣。
他猜都猜得到,傷殘鑑定結果,不是重度傷害,也是中度傷害。
以前他動粗打人,傷殘鑑定結果一直是中度或重度,從沒有輕度。
律法處罰免不了,江凱風只能寄希望於律師。
他希望,他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親弟弟江凱瑞,在這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拉他一把,聘請戰無不勝的律師爲他辯護。
江凱瑞會不會施以援手?江凱風左思右想一番,得出的結論是:他會。
江凱瑞各方各面的能力均不如自己,他撐不起大局,如今江家的產業搖搖欲墜,江凱瑞自是知道,能力挽狂瀾者,唯有自己。
……
雲鼎會所:
身穿長款掐腰旗袍的會所小姐,推着電動輪椅款款前行。
輪椅上,坐着個身材清瘦,眼神晦暗的年輕人。他蒼白的面頰透着青灰色,顯出幾許病態,眉目間縈繞着萬千愁緒。雙肩耷拉,似是堆積着千斤重擔。
他,正是江凱風的親弟弟,江氏集團的法人股東兼董事長——江凱瑞。
兩扇緊閉着的黃銅地彈門自動開啓,會所小姐推着江凱瑞,走進一間面積約有五百平方的廣闊大廳,而後退出。
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從魚骨紋磨砂玻璃做成的隔斷後方走出,走到全景落地窗前,側身而站。
看見他異乎尋常的一米八八身高,清貴俊朗的側顏,寬肩窄腰大長腿,堪比男模的完美身材,江凱瑞一眼認出他。
顧硯辭!
顧硯辭約見自己,江凱瑞惴惴不安。
江凱風和顧硯辭之間的矛盾,他了解不多,大致知道。
他知道因“聯姻”一事,顧硯辭幾乎和江凱風鬧翻臉。
他更是知道,江凱風被拘留,源於他污衊顧硯辭。
江凱風策劃的那一場污衊,使得宇寰的股價暴跌,市值蒸發幾百億……
越想越驚懼,江凱瑞冷汗長淌。
他和江凱風同父異母,非一母所生,性情大不相同,膽識和魄力不在一個層次。
比起江凱風,他差的太遠太遠。
“顧總,”江凱瑞硬着頭皮開口,“給你使絆子的是我哥。你仇視他,大可以在他出來後跟他較勁。你別跟我過不去,他策劃的那些事,我毫不知情,更沒有參與進去。”
顧硯辭坐進擺在落地窗前的環形沙發,端起紫砂壺,往茶杯裏注入熱氣騰騰的茶水,“你說的我都知道,請你來,不是興師問罪。只想告訴你,你把江凱風當哥哥,江凱風沒把你當弟弟,充其量把你當個可利用的工具人。”
江凱瑞低頭,盯着自己踏在踏板上,多年來無知無覺的瘦腿,啞聲說:“我知道我是個工具人,以我的商業頭腦和管理水平,根本擔不起江氏集團董事長的重擔。他推舉我做董事長,叫我擔當法人代表,不過是看在我雙腿殘疾,創業能享受稅收優惠政策的份上。說白了,我只是個他用以合理避稅的減稅工具。”
從他的自述中,顧硯辭聽出,江凱瑞能力一般般,腦子清醒,對自個有清楚認知。
顧硯辭擡眸,深沉的眸光透過縹緲繚繞的水霧,注視着坐在輪椅上的江凱瑞。
清瘦,文弱,像民國苦情劇裏命不久矣的文弱書生。
他的目光下移,移到江凱瑞腿上,語氣隨意又別有深意地問:“你可知道,你突然殘疾的原因?”
江凱瑞仰頭,暗沉沉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清瘦的下頷骨繃成直線,“車禍唄,傷勢本來不重。不幸遇上庸醫,他操作失誤,害得我終身殘疾,這輩子離不開輪椅。”
顧硯辭輕聲嗤笑,笑聲譏誚,“車禍不是偶然,庸醫操作失誤更不是偶然。江凱風需要一個合理避稅的減稅工具,他又不願自斷雙腿,江凱琳年齡尚小,選她不合適,他只得犧牲你。”
江凱瑞自嘲着苦笑,“這事,我知道。我跟他對峙,他說,我享受了身爲江家二少爺的好處,自當發揮自己能發揮的作用,爲江家的產業出上一份力。”
看他那副無所謂,且認命的態度。顧硯辭薄脣一抿,使出殺手鐗。
“五年前,江氏集團受金融風暴的衝擊,損失巨大,處在破產的邊緣搖搖欲墜。就在那年,你的嬌妻愛子,隨同父母出海遊玩,他們的遊艇觸礁沉沒,所有人死於非命。因你的妻子是獨生女,她一死,你岳父岳母留下的遺產,再沒有其他繼承人,你以她丈夫的身份,合理繼承她父母留下的數十億家產。這筆錢,後來被江凱風用以填補公司虧空。可以說,沒有這一筆天降橫財,江氏集團早在那一年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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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辭說“處在破產邊緣”,“填補公司虧空”,“早在那一年破產時”,刻意加重語氣,暗示江凱瑞:這幾者之間,有密切關聯。
江凱瑞蒼白的面頰倏然間轉爲暗灰色,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手指痙攣着收緊,菲薄皮膚下的血管隱隱跳動。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啞聲問:“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顧硯辭眸光一凜,“是事實明擺着。遊艇觸礁沉沒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爲,駕駛員最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