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底裏,劉五郎是不信蘇翎能幹什麼大事出來。
但,又想了一整日,譽兒說的對啊,譽兒和蘇翎就是有這般緣分。
早些年他一心想着有朝一日沉冤得雪,譽兒是有婚約的,再等等,娶的便是名門閨秀。
後來,日復一日,不見天日。
他也一心想着以後,卻沒有想過早些給他娶一門親,哪怕是買,也買個模樣好點的。
“你們家人之間要走動,我沒什麼意見,但那些彎彎拐拐,亂七八糟的關係就不要弄得家裏雞犬不寧的。”
蘇翎頷首,她知道劉五郎指的是蘇家其他人。
“劉老爹放心,蘇翎擰得清,有些無謂的親戚,還不如沒有。”
點了下頭,劉五郎再沒說什麼了。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他不是個胸襟狹隘之人。
他只是心疼譽兒,聰明又睿智,不管習文,還是習武,他都是驚人般的天賦。
譽兒他本該翱翔九天,卻不得不埋沒在這個鄉下地方。
罷了!
他也知道蘇翎這丫頭沒什麼大問題,雖然沒有學識,不懂禮儀,貴在心地善良,還救了他一命。
鹽融化得差不多了,蘇翎一面同劉譽說如何操作,如何控制火溫,如何得鹽。
“好,我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通過蘇翎的講解,不難理解鹽水如何成鹽。
理論上,蘇翎的做法應該可行,但劉譽還是保留了一點懷疑。
等劉譽把鹽水倒進鍋裏,二人坐在竈火前,注意火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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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魚肚白。
雞鳴之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劉家,一百隻雞裏面,公雞半百,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揉着眼,蘇翎伸手拿木棍,心裏陡然一空,嚇了一跳。
她不是該在竈房守着竈火嗎?
起身去竈房,劉譽正坐在竈火前,等看到蘇翎的時候,他嘴角彎了一下。
“醒了呀,我也去休息會兒,過兩個時辰記得叫我。”
“叫你做什麼?”
劉譽:“難道你不去嗎?就算有村長幫忙,這個家也不甚好分。”
那倒也是。
蘇翎點頭,等會兒她的確要去看看的。
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去揭鍋蓋,入眼便是一層層花白的精細鹽。
劉譽此刻也站了起來,眼裏也是不置可否的驚詫!
“我只記着你吩咐的控制火勢,之前揭開還有水來着,這會兒成這般模樣了。”
劉譽說着捻了一點放進嘴裏:“一點都不苦,沒有那股苦澀味了。”
“看來我師父是真高人啊!”
劉譽:“你不會是第一次熬鹽吧?”
蘇翎:“……”
“你膽子也太大了,一百斤鹽啊,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翎搖了搖頭,“去水留鹽,這是必然的,再者我很是相信師父。”
這下,劉譽算是見識了蘇翎的膽量了。
對蘇翎師父一事,原本持有懷疑態度的,現在完全信服了。
要不是蘇翎,爹恐怕已經病入膏肓。
而今,她製出了細鹽,還沒了那股苦澀味,若是將來報效給大越朝廷,簡直就是驚爲天人的傑出貢獻。
“翎兒……”
劉譽突然捨不得去睡覺,他炙熱的眼神看得蘇翎心裏發慌。
蘇翎:“……”
“記得喊我。”
他面上雲淡風輕,心裏早就波濤洶涌。
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與之匹配,才能保護她,不被傷害吧。
找了個大罈子將所有的細鹽裝好,又是一陣忙碌。
紅日東昇,雲霞豔麗。
蒸鍋裏是她蒸好的肉餡包子。
劉五郎踏進竈房打水洗漱時,瞥了一眼竈臺上的罈子。裏面的花白讓他有些晃眼。
大步過去,伸手抓了一小點,放到嘴裏。
“這這這……”
他看着蘇翎,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翎拍了下手上的灰,笑道:“雖然沒有一百斤鹽了,但是,這些鹽的價值可不是粗鹽能媲比的。”
劉五郎何嘗不知道。
粗鹽裏的苦澀味那是有一定毒素的,是也,即便是皇家御膳房,所有菜餚的鹽量也都是極輕的。
他被蘇翎震撼到了。
大越朝廷一直都有鹽務司致力於鹽裏雜質的踢除,可至今還未有成果。
但是,蘇翎做到了。
不光從外表上,那種苦澀的毒素竟沒了。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顫抖的手,激動的心,看着蘇翎,不可思議。
“劉老爹,你怎麼了?”
蘇翎問話,劉五郎才從遙遠的神思中緩過來。
“不曾想,你還有這般本事。”
劉五郎喃喃自語,看蘇翎的眼神不似曾經那般的輕視。
“翎丫頭,你預備怎麼處理這些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哦,我的意思是……”
“劉老爹,我懂你的意思,這件事暫時不會對外宣揚,也許有一天,大越鹽務能私鹽廠化。
又或者合適的機遇下,報效於朝廷,否則,我不會將此事貿然公開的。”
劉五郎點點頭,對蘇翎可謂刮目相看,難怪譽兒會說那句配不上蘇翎的話。
蘇翎何止是聰明啊,玲瓏心思更是難得。
早飯過後。
又過了一個時辰,蘇翎剛推開西屋的門,劉譽已經穿戴整齊。
兩人對視一眼,莞爾一笑。
“我蒸的肉包子,你快喫一些,我們就過去。”
“好。”
劉譽進竈房拿了三四個肉包子,囫圇吞棗的幾口就沒了。
細鹽做的肉包子,鹽味十足,滿口留香。
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他推了板車出來,一把將蘇翎抱起。
“夫君,你幹什麼呢?”
她小臉通紅,一言不合就抱的夫君,着實有點羞澀。
“你的腿不方便,我推着你去。”
他彷彿十分日常,半點不覺得尷尬,本就該如此的模樣。
蘇翎含笑,“其實我腿好差不多了,過幾日就可以拆了石膏。”
這些日子,除了用那微弱的玄力護理,劉譽送她的那套銀針也功不可沒。
“嗯。”
他淡淡應了一聲,將蘇翎放在了板車上。
經過那麼多事,他完全相信蘇翎的醫術。
就像蘇翎那般自信,他就那般信任!
“坐穩了。”
他推着蘇翎便往外走。
東屋裏,窗戶邊上有一個小小的破洞,劉五郎趴在邊上,看着二人離去。
他眨眨眼,低下頭,“呵,這麼一看,翎丫頭除了黑矮瘦,好像也挺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