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那兩個丫頭只不過是問了問罷了，你們何至於這般羞辱她們。”羅青青沉聲問道，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問問罷了？你以爲我們家小少爺的身份是誰人都能質疑的嗎？這件事若是報送到宮裏去。說不定你們家就要株連九族了！”周媽媽沉下臉望着羅青青，心裏想着剛剛夫人說了，什麼狠話都能說，那她還有什麼不敢說。
“周媽媽，你又何必這樣說，我羅青青雖然是北疆孤女，但這種話又怎麼騙得了我。”羅青青冷笑一聲說道，“今日之事，世子應該也看到了，孰是孰非我不信他沒看出來。我知道周媽媽你與蘇姑娘交好，不過人做事天在看，青青只求你莫要顛倒是非！”
王氏站在屋子中間聽她說的振振有詞，心裏越發覺得這姑娘不簡單，若是兒子真的娶了她，或許永安侯府往後就要家宅不安了。她不禁一陣後怕。
“夫人，您是侯府主母，青青求您明斷是非。”羅青青此時已經收住了哭聲，冷靜又坦然地看向王氏，“若是你們不給我羅青青一個公道，我明日就去京兆府告狀，我就不信京城裏就沒有一個講道理的地方。”
“羅小姐，我們侯府爲了你是慎之的救命恩人，一直待你爲座上賓，喫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就連胭脂水粉都是京中最好的煙雨閣中所買。”王氏沉聲說道，“你說對不對？你丫頭出言不遜在前，蘇丫頭也是護主心切，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青青多謝夫人照顧，可是這件事我是萬萬不肯就這樣輕輕放過的。”羅青青心頭一喜，原來剛剛她們這一出不過是嚇唬自己的，看嚇不住了，侯夫人就想與自己談條件，哼！還當自己是嚇大的。
“那羅小姐你的意思是？”王氏嘆了口氣問道。
羅青青低着頭，雙眼又蓄滿了淚，她擦了擦眼淚，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着侯夫人，又嗆咳了很久，這才慢慢說道：“青青別無所求，只求夫人放了碧玉與珊瑚兩個，她們是我羅家的人，即便她們做錯了事也應該由我來管教。至於那位蘇姑娘，她以下犯上，竟敢出手打人。我雖是鄉野丫頭也聽說你們侯府的規矩重，今日她能打我……”
她頓了頓垂眸又說：“若是打了世子夫人，你們也能輕輕揭過嗎？”
“那依你的意思？羅小姐但說無妨！”王氏挑了挑眉淡聲說道，示意周媽媽將溫水遞過去，讓她潤潤嗓子。
她心頭暗想，這位羅小姐還真把自己看成了世子夫人呢，八字都沒有一撇，她就敢使計處理掉慎之身邊的通房，真是太可怕了。她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救慎之，莫不是也是別有所圖。
羅青青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周媽媽看她長長手指甲塗的玫紅蔻丹上的點點銀粉閃着銀光。
這煙雨閣出品的蔻丹真是一絕，即便泡了水也不花，不愧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夫人，我聽人說，對這種以下犯上之人，豪門世家不是將他們打死就是發賣去最低等的窯子。”羅青青放下茶盞，輕呼了一口氣，淡淡說道。
周媽媽聽了，嘴角抽了抽，連忙看向侯夫人。這位羅小姐對蟬衣這是有多大恨啊，統共不過見了兩面，就要下套置人於死地！
“這個……”王氏低下頭沉吟片刻說道，“恕我們侯府沒有這個規矩。我們家的人怎可能隨意打殺，更何況是爲主子生育了子女的通房妾室。不過，我們侯府對惡意栽贓，陷害主子之人倒是一律報官處置的。”
“夫人……你！”羅青青急紅了眼，“那青青拼死去告狀，我就不信沒有講理的地方。”
“羅小姐，不用急，既然你想告狀，正好慎之有位朋友是京兆府的，剛纔來府中告知查找你表舅的事兒，正好你與他一同去報官。”王氏輕笑一聲說道，“張媽媽，你快給羅小姐穿好衣服，戴上冪離，再帶上她那兩個丫鬟，一起去京兆府。”
羅青青冷眼看着她們，心裏有些忐忑，侯夫人這話到底是真是假，這會兒自己絕不能軟下來。
“夫人，青青想見世子一面。”羅青青擡眼望着侯夫人，神色悽楚，緩緩說道，“畢竟這件事他親眼目睹，我想知道他……”
話音剛落，丫鬟挑開簾子，裴謹高大的身影慢慢踱了進來，他面色蒼白，低聲說道：“羅小姐想和我說什麼？”
“世子，她們都想包庇蘇姑娘，我知道，她畢竟是您的通房，還爲您生下了庶長子！可是她這樣的人……”羅青青見了裴謹，像是見了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哭着說道，“青青跟着您來京城，也是因爲相信世子您的人品，要不然我孤女一人……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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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姐，我再給你一次實話實說的機會，若是你幡然悔悟，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或許我裴謹會給你留個臉面，要不然……”裴謹目光冷凝，盯着羅青青紅紅白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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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羅青青突然有些心虛，裴謹再怎麼樣也沒有對他說過這種狠話，難道說，不可能，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又沒留下什麼痕跡，一定不會有破綻。他們一個兩個來詐她，不過是爲保住那個通房丫頭罷了。
她咬了咬牙說道：“世子，枉我父女拼死救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我羅青青死不瞑目。”
她說着爬起來，往柱子上撞去。
裴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將她掃在地上，趴在地上的珊瑚、碧玉兩個臉上頓時露出驚恐表情。
“裴謹，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羅家對你恩重如山，你居然爲了一個小通房……”羅青青披散着頭髮，發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羅小姐，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我裴謹對你們羅家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卻故意陷害我的通房，想將她置於死地，你到底是懷着多惡毒的心腸啊。”裴謹冷聲說道。
“我沒有，你們誣陷我。”羅青青大聲嚷道。
“蘇氏，你進來。”裴謹低聲吩咐。
蘇蟬衣緩緩走進屋子，她剛剛在外間聽得清清楚楚，羅青青這人除了心思歹毒，還挺會道德綁架，一般的人定不上她的對手，不過幸而裴謹信她。
她默默舉起自己的雙手，手腕上那黑青的傷痕歷歷在目。
羅青青擡起頭，用焠毒的眼神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將她吃了。
“看清楚了嗎？羅青青？”裴謹小心翼翼地握住蘇蟬衣的手，“她手上的指痕清晰可見，還有那深深的指甲掐痕。你要不要伸出手來比一比，還有你手指甲上的銀粉都沾在了掐出的血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