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宮門前的宮道上,彙集了宮女太監,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看着裏面的人兒,小聲的議論紛紛。
“這人怎麼了?”
“不知曉啊,走着走着就看見他吐血了,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中毒了吧?”
“誰知道呢?打扮也不像宮裏的人啊,好像是明王妃帶來的人。”
“明王妃的人,被毒害了?這事豈不是大了。”
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各種猜測議論,站在最中心看着倒在地上已經開始僵硬的趙麻子的沈藝彤卻無比的平靜,對此半點都不覺意外。
從在金鑾殿上聽到趙麻子把一切都推道芙蓉郡主身上那些話就知曉他必死無疑了,沈顏熙是個極爲小心又狠毒的人,定然是用了什麼辦法讓這趙麻子不得不聽她的,當着皇上的面說假話。
而到最後,對於這個知曉彼此之間或者哪怕是有一點兒對她不利的可能,她都不會讓這個人留下,死是必然的,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快,一點兒機會都不給她留。
不過也罷,本沈藝彤也不在這趙麻子身上抱有什麼大的希望,沈顏熙既然能將他給推出來必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的,哪怕查個透徹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人和事。
死在皇宮也好,正好讓這皇宮內的上位者心裏都各自有一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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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如何?”見張太醫已經站起身來了,沈藝彤順勢詢問一句。
“回稟明王妃,此人服用了劇毒,但究竟是什麼毒一時片刻還查不出來,可能要開膛破腹之後才能驗明到底是什麼毒。”
“如此的話,那便就勞煩張太醫了。”
“不敢當,下官分內之事。”
沈藝彤點了點頭,也不多言什麼,轉身便就領着露芝往外走,圍觀的太監宮裏紛紛側讓開來。
走得離人羣遠了些,露芝才低聲問:“王妃,這趙麻子背後肯定有什麼,就這樣仍在宮裏了?”
“他背後必然有,但只怕也被抹殺乾淨了,查不到什麼的,留在宮裏更好,事關上面的事,太醫不敢疏忽,定然會把這趙麻子渾身上下都查個透,就算查不出什麼來,也讓宮裏的人清楚的知曉這趙麻子是有問題的。”
“奴婢明白了,那其他人呢?王妃打算如何處置?”雖說那些乞丐都已經全部被斷了根子了,但到底不致命,接下來如何露芝也不敢胡亂決定。
“都送去官府吧,官府自會處理妥當。”
“是,奴婢明白。”
……
依着沈藝彤所言,回府了當日露芝就將所有的人都送去了官府。
而官府自然也明白其中,那在燈架上做手腳的人不過是拿錢辦事,也算不得什麼,關個兩年便就能夠放出去了。
至於那幾個乞丐就沒有那麼好命了,關進牢房不久就接二兩三的莫名其妙的死了,但卻都差不多什麼,其中如何,各自心裏都有一把秤,誰也不會去追究什麼,論來也算是罪有應得。
芙蓉郡主那邊太后也算是雷厲風行,當日就被送出了京都,披星斬月的趕了三日的路送去白雲寺削髮爲尼,聽聞去的時候破口大罵,幾次企圖逃走後被抓了回去,連續被教訓了幾次之後,到底算是老實了。
除開如今沒有證據去動的沈顏熙外,害綠荷的人幾乎都已經得了處置了。
但正因爲這些人都處置的處置,死的死,沈藝彤心中原本由討公道支撐起來的冷靜,堅強也開始消失。
一旦靜下來便就會想起綠荷,愧疚不斷在心中盤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撐了三日,終於身體太過勞累,睡過去了,可沒過一個時辰又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起身撩開簾子,沈藝彤扶着昏昏沉沉的頭,習慣性的輕呼:“綠荷。”
並沒有傳來熟悉的聲音,沈藝彤爬起身來,準備再喚一聲,可看着空蕩蕩的房間,頓時回過神來,綠荷已經沒了。
看着這曾經到處是綠荷身影的房內,沈藝彤壓抑了多日的情緒到底撐不住的垮了下來,眼淚涌出了眼眶。
“王妃醒了?”聽到動靜的露芝從門外趕進來,一見沈藝彤哭了起來,連忙走上前去,拿出絲巾給沈藝彤擦拭,着急的急問:“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您這幾日都沒歇息好,身子不好,經不起這樣傷心啊,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見到露芝來,沈藝彤也想要收住,不想要讓她擔心,可情緒的爆發之下卻由不得她控制,越是看着露芝就越是想起那日的事,淚水更是似江水決堤。
“王妃,您別哭了。”瞧着沈藝彤越發的哭得厲害,露芝的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綠荷在黃泉之下也不想看王妃您這樣傷心啊。”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那日非是要讓她穿上那件衣衫,她也不會被那些當做是我抓去,也不會受那般大的侮辱含恨自盡。”想着那日綠荷受到的侮辱時是在如何絕望之下自盡的,沈藝彤是心就猶如被刀絞一樣。
“這如何能夠怪得了王妃呢?王妃也是爲了她好才如此的,何況那日的事奴婢也有份,我們都只是希望能將她打扮漂亮去見袁亮,誰也不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啊,所以,王妃切莫自責,綠荷也一定不會怪王妃的。
而且,若不是綠荷陰差陽錯的穿了那衣衫的話,被抓的也許就是王妃了,綠荷能夠替代王妃,她定然也心中無怨。
王妃,事已至此了,綠荷也已經無法復生了,您就別再如此折磨自己了,您這幾日都沒閉眼過,奴婢與王爺都是看在眼裏的,您的疲累的遮掩不掉的,您再這樣下去,身子要被拖垮了,若您如此,才真是辜負了綠荷了。”
“我明白。”沈藝彤自是明白露芝的話,人已經沒了,她再自責也是無濟於事,一直傷心下去也是無用,拖垮的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的身子垮了,就更別說給綠荷報仇了,還有一個沈顏熙呢,她絕不會放過。“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綠荷就這樣白死,那些害綠荷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有王妃在,綠荷定然不會白死,只是便宜了那芙蓉郡主,僅僅只是做了一個尼姑。”對於太后的處置,露芝並不是很服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纔是真真的折磨,你以爲那尼姑庵是個好過的地方嗎?爾虞我詐,拜高踩低,並不會比宮裏少,更別說那芙蓉郡主如今已經是一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尼姑了,以她的性子,你覺得會好過到哪裏去?更何況,她才十六未滿,歲月漫長,你覺得是這樣熬着痛苦,還是一死了之痛苦。”
“自然是熬着,但……奴婢到底心裏氣不過。”
“你氣不過是因爲還有一個人在逍遙自在,你放心,我定然會讓她血債血償。”露芝心中氣不過,她又哪裏能氣得過。
“王妃,袁總管來了。”門外的婆子高呼一聲傳話。
一聽袁亮來了,沈藝彤和露芝立即擡起手將臉上的眼淚擦乾淨,怕袁亮看到跟着心傷。
“讓他進來。”一切都收拾好了,沈藝彤才轉過身坐在牀榻便開口喚道。
隨着聲音落地,袁亮低着頭從外面快步走進房來,未等沈藝彤詢問他來是爲何,走到她身前,他便就雙膝一曲跪了下去。
“袁亮,你這是何意?”聽着那清脆的膝蓋撞擊在地上的聲音,沈藝彤心頭一驚。
“綠荷明日就該下葬了,小人懇求王妃將綠荷的屍首交給小人,讓小人去下葬,埋在小人家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