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盯着屏幕，林淺的眼睛發乾。
她放下手機揉眼睛，顧硯辭立刻打開一枚散發着花香味的蒸汽眼罩，嚴絲合縫地貼在她的眼睛上。
眼睛看不到屏幕，林淺腦子裏還回想着網友們的發言。
她回味着那個控訴江凱風用孩子打商戰的寶媽說的話，擡起右手晃了晃，“顧硯辭，你在嗎？”
“在呢，”顧硯辭扣住她的手指，“想要什麼嗎？我給你拿。”
“我不拿東西，”林淺坐起來，兩條長腿一前一後地晃動，尋思着說：“我越想越覺得，江凱風也是個諳熟‘借刀殺人’這一計策的高手，他的三個孩子，都是他用來當槍使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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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辭頷首，嘴角溢出一絲玩味十足的淡笑，“說對了一半，不，準確地說，你說對了百分之八十。那三個，是他的工具人不假。卻不是他的孩子，甚至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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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爆出的內幕，信息量太大，林淺一時之間呆愣，“啥？不是小孩子？”
她想扒拉下眼罩，仔細瞧瞧那三個“孩子”，顧硯辭搶先按住貼在她臉上的眼罩，“等會再取，你知道的，這款眼罩敷二十分鐘左右，效果最好。”
林淺躺下，耐心等待。
等待期間，顧硯辭透露出他所知道的一切內幕，“他對外宣稱說，那三個孩子是他的私生子，實際上，那是三個年齡早已超過二十歲的侏儒。不只是侏儒，還是暴力屬性拉滿的超雄綜合症。”
腦子裏似有電光火石一閃，林淺恍然間明白，“是超雄啊，怪不得他們個頂個的壞。”
左眼皮有點癢，林淺擡手隔着眼罩蹭了蹭眼皮，“那幾個‘孩子’，在學校裏的年齡，是幾歲來着？”
顧硯辭分別說出仨人的年齡：“十一歲，十歲，九歲。實際年齡是最大的二十八歲，小一些的同齡，都是二十六歲。”
林淺嗤笑：“不得不說，他計策高明，年齡低於十四歲的‘小孩子’，行兇作惡都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再有，他們作奸犯科，旁人只當是熊孩子犯渾，根本不會想到，他們在故意犯罪。”
顧硯辭的喉嚨間溢出哂笑，慢悠悠地說：“據我所知，這幾年，他靠着這幾個‘孩子’，巧妙解決了好幾個跟他積怨頗深的宿敵，或是害得對方癱瘓在牀，或是害得對方死於非命。”
林淺毛骨悚然，背脊冷颼颼地發麻，“得虧那三個爲民除害的英雄好漢解決了他們，他們不死，下一個深受其害的，興許是你和我。”
二十分鐘時間已到，顧硯辭拿掉罩在林淺眼睛上的蒸汽眼罩，左右兩手的大拇指，按着她眼睛下方的承泣穴，力道不輕不重地按壓。
他黑漆漆的眼底掠過幽然，語氣分外篤定，“自信點，將興許兩個字取消。江凱風利用他們的同時，還給他們提供花天酒地式奢靡生活。白天，他們是穿着校服的小學生。晚上，他們穿上大人的衣服，在銷金窟裏縱情聲色。”
“等會，”林淺拿起手機，搜出幾個“孩子”的照片，“天哪，我實在想象不出，他們在夜店裏逍遙快活的場景。”
三個侏儒故意班門，外表和真正的小孩別無二致，又穿着印有“中心小學”字樣的校服，通身上下流露着青澀的學生氣。
放大照片仔細一看，倒是能看出超雄綜合症特有的“面部特徵”。
兩隻眼睛的大小和高低不一，眉毛也是一條粗一條細，使得五官不甚對稱。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細看他們的眼睛，能看到眼眸深處蘊含着幾絲陰鷙。
顧硯辭還在喋喋不休地往下說：“江凱風早就給他們打過預防針，他說，有朝一日，我被誰誰誰坑的一敗塗地，致使你們的生活一落千丈。你們一定要利用你們外表是小孩的優勢，將那個人亂刀砍死。”
背脊彷彿是貼上一隻冷冰冰的僵硬手掌，冷幽幽的寒氣直衝林淺的心底，“網上的動靜鬧得那麼大，這幾個侏儒，肯定看見了。他們也知道，害得他們的‘父親’被拘留的那個人，是你。說不定，他們正密謀着將你亂刀砍死。”
她說話口無遮攔，顧硯辭不愛聽，“怎麼說話呢？”
“就你忌諱多，”林淺撇嘴，“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觸碰你老人家的忌諱。”
她放下手機，雙手摟住顧硯辭勁窄的腰肢，臉頰緊貼他挺拔的背脊，分析說：“我想，他們被砍死，絕非偶然。是你出於自保目的，暗中攛掇那幾個英雄好漢。要我說，你纔是計策最高明那個，既解決了潛在危機，雙手還不曾沾染一點點的血腥。”
在林淺面前，顧硯辭無可隱瞞，“沒錯，是我挑唆的。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江凱風跟他的前妻，除殺父殺母之仇外，還有殺子之仇？”
“記得，”林淺化身好奇寶寶，刨根問底，“這事，你知道內幕嗎？知道你就告訴我。”
顧硯辭眼底的眸光沉沉，眉梢染上譏誚，“此事說來話長，江凱風的前妻，在跟他結婚之前交過三四個男朋友，每一個都有肌膚之親。江凱風得知此事，內心很是膈應。別看他學歷高，知識水平卻不怎麼高。正經的醫學知識他不信，偏信‘先父遺傳’那套歪理邪說。”
顧硯辭說的“先父遺傳”，林淺在網上看過，有那麼點了解。
也不知是誰，編造說：男女發生關係之後，男方的體液，將永遠留存在女方的軀體之內。女方之後所生的孩子，攜帶着他的基因。等同於說，非處女生的孩子，都是基因不純的“雜種”。
這純粹是無稽之談，有腦子的人都不信，偏生有一些蠢貨深信不疑，還將其視作“科學依據”。
“我明白了，”林淺尋思着說：“前妻生下孩子後，江凱風認定那孩子是雜種，是他人生中的污點。於是，他狠下心來殺了他。”
顧硯辭頷首：“差不多，在他眼裏，那孩子是他的私有品，他想殺就殺。殊不知，他殺死那個孩子，大爲震怒的人不只是前妻，更有孩子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