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急,連門也沒有關,寒風咆哮着一陣陣拍打在大門上,暴雨從門外鑽進來打溼了地板,他被寒風吹到一陣陣顫慄着,眼神越發陰鷙的看着大門的方向。
幾分鐘後,他看到女人拉着那個男人,那個他恨不得掐死的男人,一併跑了進來,她的手拽着汪澈的衣衫,水滴從她的長髮往下滴,他們之間顯得那麼親密,親密到,他恨不得這一秒就摧毀掉汪澈。
這種天氣打傘是毫無作用的,幾人渾身都已經溼透了,何景琛的眉間擰到了一起,她本就穿的少,眼下,連紅色的文胸也可以一覽無餘。
她在汪澈面前就這麼放得開嗎?
“顧小姐…你有客人?”
汪澈看見牀上躺着的男人,明顯愣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儘管那男人帶着面具,他卻覺得似曾相識,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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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擦乾。”
她拿着乾毛巾遞給了汪澈,瞥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男人,複雜的眸色下涌着痛苦。
小七乾咳着,這裏他真是一秒也不想多待,可這天氣,再回去也不現實。
“姑奶奶…我帶小澈哥洗個澡吧?你看這全身都溼了,擦也沒什麼作用….發燒了就不好了….”
何景琛壓着心口被踢翻的怒氣看着她,這可是他們的家,他不信她能讓另一個男人,在屬於他們之間的房子裏洗澡….
“嗯,去洗吧。”
“……”
“大小姐!”
幾人的視線挪了過去,她淡淡道,“什麼事?”
他如鯁在喉,最後也只能從脣齒間擠出,“扎針。”
“你既然已經高燒了,就不用急這一時半刻,我先安頓好他。”
汪澈愣了愣,這看似關心的他的話,可聽起來總是有點怪。
何景琛的額頭青筋暴起,心猛地像掉進了黑色的漩渦裏,疼的密密麻麻,快要不能呼吸。
這三分相似,好像在汪澈的面前,失效了。
他木然的看着陶軟找出了他以前的衣服,看着陶軟親自將他的衣服送到了浴室外。
那副賢妻的模樣,真刺眼啊。
半小時後,她去二樓洗了澡換了衣服,才慢悠悠的出現。
她面無表情的坐在何景琛牀邊,開始重新配藥,只是她慢條斯理的動作,何景琛看不出她有一點關心他的意味。
“大小姐,你真的是一點也不擔心我撐不住就這麼死了?”
“不過是個影子罷了,要是影子有脾氣,再換個影子又有什麼難?”
她說的輕描淡寫,他只覺得身上更是刺骨的冷。
幾分鐘後,她拿着藥瓶掛在了牀頭,調整好針頭後,她拉過他滾燙的手,語氣輕輕道,“幾年前,在我最愛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把另一個女人帶到了我和他曾經的家,他逼我親眼看着,他摟着那個女人,他吻着那個女人,要我站在他們牀前,看着他摟着那個女人睡覺,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羞恥,生不如死。”
針頭扎進他血管的那秒,他沒有感覺到一點疼,可他的心卻像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捏住了心臟,沒有一點力氣動。
記憶如同被炭火考熱的尖刀,一次次扎進他的心頭,他已經後悔了,可清醒的記憶又在提醒着他,那些混賬事,他一次也沒有好好的跟她道過歉,他,一直像個居高臨下的帝王,俯視着她的難過,甚至,忽略。
直到他的手,被她放回了牀上,他才緩過神,警告自己不要露出破綻,“大小姐,你爲什麼…跟我說這些?”
她揹着身,何景琛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到她漠然的聲音,“我只是想告訴你,長的與他有三分相似,並不一定是好事,我恨他,恨到哪怕他死了,我也恨不得去挖了他的墳,揚了他的骨灰,所以我勸你,擺好自己的位置,除了錢以外,不要妄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一陣陣驚雷響起。
他的大腦一瞬間空白,連自己是否還在呼吸也察覺不到。
她說,哪怕他死了,也恨不得挖了他的墳,揚了他的骨灰。
她當真就這麼恨他嗎?
所以,她將他留在身邊不是因爲愛,而是因爲想繼續折磨他嗎?
“姑奶奶…咳,洗好了,我先上樓休息了…有點頭疼..”
小七說完腳底摸煙似的跑上了樓,留汪澈一個人尷尬的看着她。
“爲什麼來?”
她躺在沙發裏,拿了根菸點燃。
汪澈走到她身邊,“已經半個月了,我怕你不回來了。”
她眼神飄忽着,不太想看汪澈,不是因爲她討厭汪澈,而是,這裏….
“處理完了公司的事,我就回去了,一會兒我會讓人幫你買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機,你回去吧。”
“陶軟,別再躲着我了好嗎?”
她拿着煙的手僵了僵,“你…?”
汪澈坐在了她身邊,眼底卷着溫柔,看着她笑了笑,“不然呢?我會一輩子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嗎?”
她有些慌,全然沒注意到乞丐男人的目光。
她起身倒了杯水,猶豫了會兒遞給了汪澈,“暖暖身子。”
汪澈接過,緊握在手中,也纔好好端詳躺在牀上的男人。
“你是在這出診嗎?”
男人剛想開口,就被她一個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掃到,想說的話在權衡利弊下也盡數咽入喉中。
他還沒在她身邊重要到她不會丟下他。
“嗯,他的病一直是我看的,暴雨難行,他又高燒不退,所以就到我這來了。”
汪澈喝了口水,輕輕放下水杯,擡頭看着她,“小軟。”
她呼吸一滯,“嗯?”
“需要我幫你嗎?”看起來那男人很狼狽。
她搖了搖頭,“一個普通病人而已,還不配讓你醫治。”
牀板咯吱的響了一聲。
不配?
他汪澈是什麼珍寶嗎?
呵。
“你也累了吧?上去休息吧,我也想睡了。”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尤其是心。
人已經近在眼前了,雖然汪澈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見她的面容很疲憊,也不忍再糾纏,“好,那我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