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曾經讓凌冰玉,在無數個失眠的深夜裏,伴着它入眠。
在蓬萊的十載清苦難捱的夜晚,因爲這熟悉的旋律,夜變得不再漫長。
因爲,她知道,她的昊哥哥,就站在門外爲她吹奏,直待她徹底入睡,纔會離開。
她盯着東陵昊手中的簫,似是臨時以竹子倉促製作而成,雖然簡陋,可是,他的技法卻是那般嫺熟,每一個音符,都精準地跳躍而出,彷彿被賦予了生命。
那好聽的簫聲,悠揚婉轉,如潺潺流水般,浸人心脾,在這簡陋破敗的木屋中,如天籟一般,美妙動聽,充滿了深情和祝福。
她知道,他正是在以這熟悉的旋律,爲她慶生。
那聲聲簫音,都是他無法言說的愛意……
凌冰玉的視線,再度模糊,許久之後,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竹影聽風水驚鴻,不愧爲天下四絕之首,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吹奏出如此美妙的簫聲,這《竹影聽風曲》,依然是當年的那個味道……”
她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感慨與眷戀,思緒也彷彿被拉回曾經的美好時光。
此刻,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只有那未盡的簫聲,還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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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視線相對,皆是默默無言。
可是,躺在牀上的嶽龍淵,身子竟然微微一顫。
而凌冰玉和東陵昊,皆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裏,並未發覺。
……
臨近中午的時候,嶽龍淵終於醒來。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眼神似乎還有些迷茫。
許是閉合雙目時間長了,適應了一會光線後,才能漸漸看清眼前的景象。
凌冰玉就坐在他的身邊,見他有了動靜,不禁大喜:
“嶽龍淵,你醒啦?感覺怎麼樣,還痛嗎?”
嶽龍淵一雙墨眸定定地落在凌冰玉的臉上,沉默了半晌,最終緩緩開口:
“孤,沒事!”他的聲音,嘶啞而又虛弱。
他試圖起身,卻感到渾身無力,後背的悶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別動!”凌冰玉急忙按住他。
隨即,她趕緊端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着嶽龍淵喝了下去。
幾口水入肚,過了一會,嶽龍淵的臉色稍稍有了一絲血色。
凌冰玉將那團破舊的被子墊在他的身後,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嶽龍淵靠在被子上,長舒了一口氣。
他擡眼看了看眼前的凌冰玉,但見她頭上還戴着一個五彩繽紛的花環,眉頭微蹙。
他的聲音雖然還有些嘶啞,但說出的話來,卻是極其難聽:
“這頭上戴得是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看着像只火雞,醜死了!”
凌冰玉見他醒來,正自高興,沒想到, 這狗東西剛一醒,就口出惡言,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
“我樂意戴,關你P事!”
不過,嶽龍淵的話,確實有點影響了她的心情。
她嘴上說着樂意戴,可是,還是賭氣一般,將花環摘了下來,扔到一邊。
嶽龍淵見她摘了下來,臉色稍緩。
隨即,他的眼睛在屋子裏四處打量,瞄見了坐在桌邊的東陵昊,墨眸中涌出一絲怒氣:
“方纔孤熟睡之際,聽到一陣比哭還難聽的簫聲,便是你在這裏吹的麼?差點沒把孤送走!居心何爲?”
東陵昊鳳眸微閃,薄脣緊抿,緩緩別過頭去。
他生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趁人之危……
凌冰玉氣得柳眉倒豎:
“嶽龍淵,你病糊塗了不成!剛一醒來,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若不是他將你從湖邊揹回來,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凌冰玉越說越氣:“還有,你昏迷這兩日來,我爲你擔驚受怕,你這狗東西,醒來就不說人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嶽龍淵看她氣得花容失色,心裏也有一絲懊悔。
可是,他就是心中有氣!
許久,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將凌冰玉一把攬在懷裏:
“好了!是孤不好!孤病糊塗了,你莫見怪,這兩天辛苦你了,冰兒!”
凌冰玉一把推開他:
“滾開,誰要你的安慰!”
不過,這一把用的力氣大了點,嶽龍淵久病初醒,哪經得住她這大力一推,不小心便牽動了傷口,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面露痛苦之色。
凌冰玉先是一愣,隨即趕緊過來一把扶住他:
“你怎麼了?”
嶽龍淵喘了好半天,這才緩過一口氣,虛弱地道:
“冰兒,你就不能對孤溫柔點!”
凌冰玉哼了一聲,嘴裏嘟囔着:“誰讓你嘴這麼欠,活該!”
可是,一雙小手,還是在他的胸前輕撫,給他緩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