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顧硯辭一臉無辜，厚着臉皮說：“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違法亂紀的壞事，我從來不幹。”
林淺嫵媚細長的眼尾裏溢出鄙薄，嘴角一撇說：“從來不幹，哪來的臉？不說別的，就說我腳上的電子腳鐐，妥妥的非法拘禁。”
顧硯辭身軀後仰，挺拔的背脊靠上路燈杆，耐着性子解釋，“一碼歸一碼，真不是我。姓江的愛搞壟斷，幾乎將業內同行趕盡殺絕，得罪了很多人。他一進去，那些仇家得到半真半假的消息，以爲他就此沒落，忙不迭收買小混混，砸他的店鋪出氣。”
聽話聽重點，林淺抓住重點，思索着問：“我沒猜錯的話，那個透露半真半假的消息，讓他的仇家做出誤判的人，是你。”
顧硯辭眸光一凜，食指摁摁她的眉心，壓低聲音說：“他背地裏使壞，害得我股價下跌，市值縮水。我背刺他一刀，使他大受損失，一報還一報，誰都不欠誰。”
“只是一報還一報？”林淺在快音搜索欄裏打出幾個字，搜出一個小視頻，“以我對你的瞭解，這也是你暗地裏策劃的陰謀詭計。”
她搜出來的小視頻，時常半分鐘前，場面觸目驚心。
人行天橋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坐在電動輪椅上緩緩滑行。
輪椅後面，跟着個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看她的神色裝束，她是照料老頭子的貼身保姆。
突然間，兩個蒙面人快步跑過來，他們一左一右地抓起輪椅，丟到天橋下邊。
天橋下有一道鏽跡斑斑的鐵軌，老頭子連帶着輪椅，不偏不倚地落到鐵軌上。正巧有一列綠皮火車“轟隆隆”地行駛而過，從老頭子身上碾壓過去，將其碾壓成一灘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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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下方的評論區裏，某知情者點名老頭子的身份：江凱風之父，江浩然，早年因病偏癱，多年來一直坐在輪椅上。
另一位知情者透露：別看江凱風人品不怎麼樣，在他爸面前，他是個實打實的大孝子。他爸死的這麼慘，對他肯定是個慘重打擊。
小視頻反覆播放，林淺的目光在顧硯辭的臉上來回巡視，揣測着問：“這老東西死了，於你而言，是好是壞？”
顧硯辭下頷一擡，“當然了好處多多，薑還是老的辣，江凱風能有今天，少不了他父親出謀劃策。”
林淺心裏一緊，口吻咄咄逼人：“回答我，這件事，跟你有無牽扯？”
她聲音裏蕩着一絲忐忑，神色惴惴不安，眼神既期待又緊張。
“放輕鬆，”顧硯辭在她心口處按了按，既是回答她，又是安撫她：“我憎惡他不假，還沒糊塗到公然行兇的地步。我還想與你共度餘生，可不會爲了出口惡氣，將自己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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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底閃爍着真誠，表明自己所說的每個字，皆是實言相告。
林淺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語氣篤定地說：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也有八竿子打得着的間接關係。”
顧硯辭輕聲哂笑，眼神玩味地掃了她一眼，“不得不說，你的直覺很準。說起來，此事跟我沒關係，又有點關係。”
林淺正想一問究竟，顧硯辭扣住她的手指，徐徐向前，“先去酒店，我詳細告訴你。”
……
五星級酒店·後花園：
服務員送來琳琅滿目的菜品，擺上位於湖心島上的石桌。
待服務員悉數離開，顧硯辭不急不地“說故事”。
“之前我說過，江家靠着商業聯姻，吞併親家財富的方式擴大家業。江凱風玩這套，可謂是個中高手。他和他的前妻結婚後，利用其妻一家的信任，逐步吞噬妻家產業，害死自己的岳母岳父。大約是半年前，他妻子的兩個哥哥，經分析推測之後看穿他。他倆密謀着報復他，卻被他綁到黑磚窯裏做苦力。他妻子，則被他幽禁在位於荒郊野外的民房裏。”
“嘖，”林淺喝了一口果汁，評價說：“可怕，跟我那個人渣爸爸有得一拼。他爸爸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算得上惡有惡報。”
顧硯辭繼續往下說：“前兩天，黑磚窯突發意外，所有苦力逃出生天。這其中，包括江凱風的大舅子。”
聽到這，林淺心裏瞭然，“哪有那麼多的意外，都是你顧總實施的人爲安排。他們逃出黑磚窯，趁着江凱風被拘留的大好時機，殺他父親出氣。”
顧硯辭從果盤裏拿起拳頭大小的冰糖橘，剝開橘皮，再摘掉橘子瓣上的紋絡，“他倆的手段我不做評價，在外人看來，他們很殘忍很魯莽。可他倆興許是別無所求，只想採取最狠辣的手法，報復江凱風。”
林淺從他手裏拿過半個橘子，笑容詭豔，恍若修煉千年後得道成精的狐妖，“說起來，他倆應該聯名上書，給你寫上一封感謝信。沒有你，他倆現在還在黑磚窯裏做苦力。”
她端起一碟沙拉，拿銀叉叉起一塊獼猴桃問：“他前妻呢？有沒有逃出魔窟？”
“逃出來了，”顧硯辭實話實說，“他大舅子的報復心強，他前妻的報復心更強。他倆之間，不止是殺父殺母之仇，更有殺子之仇。”
“咳！”正在喫獼猴桃的林淺，差一點將嘴裏的獼猴桃吸進喉嚨，“我天，他連自己的孩子都殺。這這這，我越聽越覺得，他和我的人渣爸爸，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想聽嗎？”顧硯辭挑眉，“想聽你洗耳恭聽。”
“你知道？”林淺一臉詫異，“是道聽途說來的小道消息，還是百分百可信的內部消息？”
顧硯辭眸底的微光閃了閃，眉峯一揚說：“若是小道消息，我怎會知道他幽禁前妻的確切位置，又怎會知道他將他的大舅子綁進黑磚窯。”
“奇了怪了，”林淺尋思着問，“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你都知道。合理懷疑，你會七十二變，曾經變成蛔蟲，鑽到江凱風的肚子裏。”
顧硯辭身軀後仰，姿態舒展，“商場如戰場，打仗靠情報，商戰同樣靠情報。”
“懂了！”林淺引經據典，“孫子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手下，有一支專門替你搞情報的‘第五縱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