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蓮朝池勝東看了一眼。
他一頭黃髮,留了老長。
那抹了半斤髮膠的黃毛擋住着半隻眼。
每說一句話的時候就將頭髮甩一下,看得讓人真想打死他。
二十出頭的池勝東,當初初中畢業就去了外面打工,去了一家電子廠做普工。
當初他堅持要去的時候池蓮就知道他待不住。
果然,去了不到兩個星期,就聽派出所打電話聯繫到了池父讓其將他帶回家。
很顯然,被池父拖回來的池勝東免不了被暴打一頓。
當時池蓮才上小學,家裏的三好學生獎狀比比皆是,池母哭鬧着沒能阻止池父揍人,一氣之下便衝到池蓮的房間將她的所有獎狀都給撕了下來,並大吼着說池父重女輕男。
而後的幾年。
池勝東就沒找過一份正經工作,除了和他那羣狐朋狗友這裏混幾天那裏混幾天以外,但凡回家來的日子,就是問池母要錢。
池父當初不給,池母便偷偷縱容。
她這樣的慣子方式,一慣就是那麼多年。
如今因爲池蓮和他發生了點小衝突,池勝東竟一氣之下攔截住回家的池蓮,憤怒中的他失手將其推下了河中。
而這被推下河的緣由,皆因高中壓力大,池蓮需要複習,而池勝東卻不聽任何勸,拽着他的狐朋狗友們在家燒烤喝酒,不僅如此,還整個通宵的大吵大鬧。
池蓮不過是讓他小點聲。
池勝東卻認爲池蓮讓他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所以他要報復。
索性池蓮後來被池父救了上來,可因爲冰河一凍,池蓮發了高燒。
見此,池勝東又不爽的撿起石頭砸了她的窗戶,這一幕剛好被回來的池父撞見。
氣得池父掄起扁擔揍了池勝東一頓,並趕出了家門。
如今他被池母帶回來了,有池母在前頭擋着,池勝東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站在院子裏,雙手插兜不停地抖動着雙腿,仰着下巴看向池蓮道,“喂,死丫頭片子,我看你現在挺精神的嘛,昨天晚上不還說燒得要死要活,敢情你就是故意裝軟弱讓老爸揍我啊。”
“切,我被揍了你滿意了,臭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倒不少。”池勝東說着,伸手又撩了撩他額前那拽黃毛,“瞧你那熊樣,一天天的鑽在書堆裏,白天黑夜的啃書,老子看你是要考清華。”
聽聞他的話,池蓮瞥了一眼池勝東。
她此時虛弱得很,根本不想搭理他。
池勝東的話又一次點燃了池父的怒火。
池勝東話音剛落,池父氣得掄起一旁的掃帚就給他砸了過去。
池父怒道,“老子,你給誰衝老子。”
掃帚砸到池勝東的面前,嚇了他一跳。
池勝東的驚恐讓池母心疼極了。
她連忙回頭上下查看着池勝東,問道,“怎麼了兒子,砸到哪裏了沒有,快讓媽看看。”
等檢查完一番,發現池勝東根本沒啥事。
池母氣得轉身又朝池父叉腰,指着池父怒吼着,“池建國,你腦殼有包啊,這麼大個掃帚說砸就砸,萬一砸到他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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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父眯了眯眼,對池母的話失望至極。
不知是不善言辭。
還是無言以對。
池父瞪了兩人一眼,氣得轉身進了屋。
在經過池蓮身邊時,池蓮看到了池父眼中的無奈。
池蓮知道。
自她記事起,池母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女霸王,自己的父親比起她來說,明事理很多。
年輕時候的池父在池蓮眼中是個令人尊敬的人。
至於他後來會讓逐漸站在池母這邊,點頭同意讓池母支持池勝東問池蓮要錢,或許是因爲這幾十年來,潛移默化的被池母同化了吧。
池蓮如此想着。
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回屋。
剛一轉身,後領上一重,整個人瞬間被拽到院子裏。
她腳下不穩,一下倒在了雪地上。
池蓮被摔得腰疼。
而作爲罪魁禍首的池勝東,則一臉笑眯眯的站在她面前哈哈大笑。
他道,“死丫頭片子,以爲昨天老爸護着你,你就開始得意了吧。”
池蓮從雪地中爬了起來。
她親眼看着打算進屋的池母瞪了她一眼,隨後進屋時還故意關上了房門。
她關門的目的,是不想讓池父看見院子裏的一幕吧。
“喂,你今年收到多少壓歲錢?”
池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白雪,池勝東掃了一眼屋子,對她問道。
池蓮白了池勝東一眼,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
池勝東不要臉伸出了手,嘿嘿笑道,“小蓮,我們畢竟是兩兄妹,平時鬧個小矛盾還不挺正常的,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不管怎麼說,我好歹還是你親哥,親哥最近手頭有點緊,把你壓歲錢拿出來幫我救救急唄。”
真不要臉。
“沒有。”
池蓮不想搭理她,冷聲道。
就在她又一次準備回屋時,池勝東怒氣上涌,一把拽着她的頭髮威脅道,“池蓮,你他媽別得意啊,我都聽星星說了,前幾天去舅舅家的時候,舅舅給你壓歲錢了吧,我勸你最好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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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蓮想掙脫開池勝東的束縛。
但力氣卻沒他大。
加上自己還在高燒中,整個人更是無力還手。
她看着池勝東再次冷聲道,“沒有,放手。”
但見池勝東沒反應,池蓮對她吼道,“放開。”
池勝東不單沒放,反而嘲笑道,“老子不放,你今天不把壓歲錢拿出來給我,休想再進這個門。”
池蓮氣得又扯了扯。
還是沒掙脫開。
她懶得和池勝東廢話下去,朝着屋裏大喊道,“爸,救命,爸,池勝東又要打我了。”
池蓮的話嚇得池勝東趕緊捂住了她的嘴,池勝東低聲威脅道,“閉嘴,再敢嚷嚷一聲老子打死你。”
“放開。”
“我不放,除非你把錢給我。”
“爸……”
院子的雪地中,兩人吵嚷着逐漸扭打成了一團。
池蓮不是池勝東的對手,但池勝東卻又做賊心虛,聽見池蓮的叫喊,清潔之下,他順手拿過一旁的半截磚頭,朝着池蓮的腦袋就拍了下去。
池蓮頭腦嗡了一聲,隨後眼前一片模糊。
隱約中,她似乎看到了池勝東驚慌失措後逃跑的身影,也看到了池父推開門時臉上的震驚與擔憂。
溫熱的液體從額前流了下來,遮擋了池蓮的視線。
可是,這種感覺……
怎麼會那麼的熟悉。
額頭,磚頭,血液……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