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被逼着退賽。
不能參加十月一過後的全國計算機大獎賽了。
趙青峯一愣,“學長,怎麼了這是?要是因爲我這段時間沒和你們磨合的話,我給你道個歉。但我之前也和於老師說過了,十一過後,忙碌完我自己的事兒,還有三四天的時間來磨合,應該足夠了,不至於讓你退賽吧?”
他的態度足夠誠懇。
李平深吸一口氣,嘆息一聲,“和你沒多大關係,你的實力有目共睹,起碼和我不相上下,咱們磨合起來也簡單。但現在的問題是,咱們小隊的成員家裏出了點事兒,張強的老爸去世了,剛得知的消息,十分鐘前回家去了,估計他參加不了大賽了…”
趙青峯還記得張強,上次‘選拔’的時候,他得了第二名,獲取到了最後一個參賽名額,“學長,缺人不能再補嗎,再找一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
還真補不了了。
名單已經遞交上去,經過了組委會的批准,明天就是十一假期,吉大又在全國這麼多高校中沒什麼地位,想要臨時加塞,手續繁多不說,肯定還得走走後門纔行。
但這樣也不行。
網上已經確定了參賽的人選,每個學校都能看見。
要是吉大臨時換人,別的學校會怎麼說?
萬一再取得名次的話,事情將會變得更糟,甚至牽連整個大賽的公平性,所以組委會肯定也會考量,並且拒絕。
趙青峯問了問爲什麼沒有替補。
原因很簡單,大賽的組織性還不夠成熟,替補隊員以後會有,現在沒有。
更讓李平覺得難受的是,不止是張強退了賽,另一個參賽同學張子玉也退了賽,兩人是表兄弟,都要回去參加葬禮,相當於原本的四人小組只剩下李平和趙青峯兩人。
“所以我要退賽。周老師說得好,咱倆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幹得過人家的四人小組,何況還有那麼多的有名高校。不管是華清還是京大,就算是南開等比他們稍差一點兒的學生,也足夠秒殺咱倆了,所以咱要是再執意參賽的話,是不是相當於主動獻醜…”
倒不是真的膽子小怕自己出醜,而是被周老師逼迫,非要考慮學校的臉面。
剛剛說完,周老師也風似風火似火地找來了,滿頭大汗,“小峯,你在哈,張強和張子玉請假的事兒聽李平說了吧,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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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攤了攤手,“周老師,我正和趙學弟商量呢…”
周老師點了點頭,繼續勸說,“小峯,兩個人確實不行,因爲很多比賽項目需要協同作戰。代碼、編譯、運行、找錯等等,每個項目都劃分好了,需要各司其職。這還只是初賽,等到了決賽,還有更高端的編程比賽,所以我說,就退賽吧。”
說完。
兩人齊齊看向趙青峯,等待他的同意。
他們本以爲他也會滿臉緊張,甚至懊惱。
可卻發現,這個年輕的學弟只是一臉淡然,好像無事發生一樣。
“小峯,退不退?”
“說話呀學弟。”
兩人繼續追問。
“不退。”
趙青峯想都沒想,甚至開了句玩笑,“雖千萬人吾往矣。”
周老師的臉兒都急綠了,這是校長下的命令,“趙同學,你可要知道,這不止關乎你的個人榮譽,更關乎學校的名聲。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是不是在想無論如何也要有一次參加大賽的經歷,把學校的利益全都撇到一邊去了?你們兩個人就算在學校內是佼佼者,可人家都是京大和華清的高材生,本來咱們學校的計算機系開得就比人家晚,這次再去兩個人,必然會輸得很慘,這…這不是小丑嗎,還不得讓別的學校笑話死咱們?”
李平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繼續勸說趙青峯。
與此同時,於老師和主任以及校長都趕到了後臺。
大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校長和主任怕周老師說不通趙青峯。
“小峯,憑你的能力,再學一年肯定更厲害。”
“兩個人還是太少了點兒,咱又走不了後門加不了塞,還是同意退賽吧。”
其實。
要是換做旁人蔘賽的話,校長和主任早就可以自主決定不參加大賽。
奈何參賽選手是趙青峯,響噹噹的省狀元,更是他們看好的種子選手,所以不得不徵求他的意見。
趙青峯還是搖了搖頭,“校長,主任,我覺得能行,我想試試。”
於老師也在一旁加油鼓勁,“校長,您就讓小峯去試試吧,兩個人怎麼了?我覺得趙同學一定會像當年的常山趙子龍一樣,在大賽上七進七出,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
校長眉頭一皺,“老於,我知道你看好小峯,我也一樣看好。但話說回來,對手還是太強大了。既然你拿三國舉例,我也拿三國舉例。依我看,現在的小峯不過是初出茅廬,縱然有經天緯地之才,卻沒有任何實戰的經驗和本領。而反觀對手們,那是羣雄逐鹿,個個實力強勁。所以我真的是想讓小峯再學習一年,等到羽翼豐滿之時,再去和他們爭奪天下。”
不止如此。
爲了退賽,校長和主任還要求李平馬上表明退賽的堅決態度。
李平太不甘心了。
準備了那麼久,說不參加就不參加,心情能好受嗎?
何況他已經大四了,馬上就要參加工作。
趙青峯明年還有機會,他可再沒什麼機會了,但他面對高壓,不敢不同意,“我…我李平堅決表示要退賽。趙同學,你要是想參加的話,就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馬上就要開始中秋晚會,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五點。
今天是9月31日,也是決定退賽與否的最後一天,超過五點,一切就都定下來了。校長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小峯,快說,退賽,退賽吧,我馬上就打電話給組委會!”
不管怎麼說,不參加比賽總比取得一個全國墊底的名次要強。
而且學校總歸是要招生的,更在乎榮譽以及許多其他的或關係到個人或關係到集體的利益。
趙青峯心裏門清,卻依然搖了搖頭,“校長,既然已經報了名,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退賽。但請你相信,我並不是胡鬧或者盲目,而是有着充分的自信。”
校長點頭同意,“可以,你要參賽沒問題,非要參加的話,我一定能同意。但問題是,一個參賽選手根本沒有參與比賽的權利,最少也要兩人。現在李平執意退賽,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參加,組委會又不允許替補,你總不會想要把張強和張子玉叫回來吧?”
當然不會。
人家的父親沒了,回去守喪等頭七這是人性使然。
不管是什麼狗屁榮譽,永遠都沒有家人重要,否則就不配稱之爲人。
所以問題很明顯,只能讓李平不退賽就行了。
趙青峯看向李平。
校長、主任、周老師、於老師也都齊齊看去。
李平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心思火燒,百感交集。
周老師輕咳一聲,“李平,想好怎麼說,然後再說話,影響了學校的榮譽可不是小事。再者說,你們兩個勢單力薄,去了賽場就像孤魂野鬼一樣,人家個個操着死神的鐮刀瘋狂收割你們,去了也是當墊腳石而已。”
李平掃視一圈,只有趙青峯的臉色依然淡然自信,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溫柔地看着他,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上次‘選拔’時的場景,心中忽然多了一絲安定。
趙青峯揚了揚眉毛,繼續鼓勵,“學長,我說過了,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初出茅廬都不懼怕,你久經沙場,有何俱哉?何況越是困境我們越要堅強,再加上我有自信,你也有自信,你也說咱倆實力相當,都是年輕人,有啥可怕的?我的意思還是參賽,和他們好好幹一把。你大四了,今年不參賽,以後永遠都沒機會了,你難道就不想讓自己四年所學化成利劍,在賽場上好好證明一下自己嗎?”
一番話說得李平心潮澎湃。
是啊。
學了四年了,前兩年一直都在準備中,爲的就是在大賽上證明自己。
熊熊鬥志在他心中瞬間燃燒。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了周老師一眼,然後對校長鄭重地說,“校長,你愛處罰就處罰吧,事後怎麼罰我都行。我學了四年,等了四年,我想參賽。周老師,你說的沒錯,我們勢單力薄,確實有可能像孤魂野鬼一樣在賽場上任人宰割。但,正如學弟所說一樣,年輕人有什麼可怕的?所以,我想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