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驚鴻看了她一眼，悶悶地說：“師尊是不是一點也不關心弟子的終身大事？”
剛纔那話也是事實，可師尊說的毫不猶豫，語氣那麼涼薄，真的讓他很傷心。
他覺得對師尊來說，他無關緊要，他是死是活師尊也完全不會放在心上，他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蕭雲淺看他這樣子，沒有特別的反應，說：“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這是好事，你有什麼可介懷的？”
有些人想自己做主還沒機會呢，百里驚鴻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可是師尊一點也不在乎我啊！”百里驚鴻絞着兩隻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我在這世上也沒有別的親人，只有師尊一個，師尊這麼不在乎我，我真的很難受。是不是就算我死在師尊面前，師尊也一點都不在乎？”
蕭雲淺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可憐他心疼他，聽他那句“在世上沒有別的親人”，她有所觸動，語氣暖和了些：“怎麼會？我早說過了，既然我收你爲徒，就會盡到爲人師的責任，你只要一心向善，學了醫術濟世救人，必會得人尊重，無緣無故也不會有人要殺你，不必想太多。”
“那要是以後秦王要殺我呢，師尊會護着我嗎？”百里驚鴻立刻問。
蕭雲淺一挑眉，冷笑一聲，果然是個孽徒，給自己下套，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師尊會嗎？”百里驚鴻看她不答，非要問出個結果來。
蕭雲淺毫不猶豫地說：“那是你跟我夫君之間的恩怨，你們自己解決。”
“所以如果我殺了秦王，師尊也不會怪我了？”百里驚鴻以比剛纔更快的速度問道。
“怪是不會怪你的，有仇報仇天經地義。”蕭雲淺一點沒有生氣着急的樣子，依舊平平淡淡，“你能殺我夫君，說明他學藝不精，你跟他有仇，他死在你手上是還清了他欠你的，旁人都說不出什麼。”
她說的這麼薄情，百里驚鴻反而不相信了，問：“當真？”
師尊對秦王的情意不可能是假的，這麼不在意他的死活又是怎樣？
“當然。不過，你殺了他，我就會殺了你爲他報仇，再跟他一起死，你也不會怪我的是不是？畢竟爲親人報仇，天經地義。”蕭雲淺似笑非笑地說，受傷害非常平靜，說到生死，彷彿說喫飯喝水一樣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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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百里驚鴻跟她說這些話是出於真心，還是故意試探她，她的態度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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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厲蒼雲早已夫妻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同生共死。
百里驚鴻怔了一會，苦笑一聲：“師尊還真是一點驚喜都沒有給我呢，真不怕傷我的心！”
他其實料到師尊會這樣說，就是不死心，抱有那麼一點點期待，想着自己在師尊心裏總歸是有一絲絲位置的。
結果還是他想多了，除了秦王，師尊根心裏容不下第二個人，他該死心的。
可他還是強烈不甘心，心還是那麼痛，到底要被師尊傷多少次，才能徹底放棄？
“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哪有那麼多的驚喜。我的態度你早就知道，我也早跟你說過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是你自己不聽。我沒有那麼多的本事，擔負不起那麼多人的未來，我也不不能對每個人的感情都做出迴應，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不止是放過我，也是放過你自己。”蕭雲淺面色無變地說。
她對百里驚鴻不是一點可憐同情都沒有，可同情不是感情，她也給不了百里驚鴻什麼，就不會給他承諾。
“師尊，你就這麼自信記起前世的一切之後，不會離開秦王嗎？”百里驚鴻落後蕭雲淺半個肩膀的位置，走了幾步，突然問。
他一直覺得師尊好像完全不在乎前世的事，哪怕她被封印了記憶，這些日子以來他沒少給師尊暗示，師尊怎麼就毫不懷疑秦王呢？
這讓他心中莫名有一種恐慌，覺得即使師尊記起了前世，也不會選擇他。
“未必。”蕭雲淺臉上表情淡漠如春風，“前世都發生過什麼我都不知道，現在又做出判斷和決定？我更想知道的是，你這麼肯定我記起了前世之後，一定會選擇離開王爺？前世的事是王爺對不起我，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嗎？”
百里驚鴻對於讓她記起前世有着近乎瘋狂的執念，好似他活着，就爲了這一件事。
他就這麼自信嗎？
百里驚鴻卻露出了心虛的神情，嘴上不服軟，說：“本來就是秦王做了對不起師尊的事，師尊離開他又有什麼奇怪？”
“依我對王爺的瞭解，他絕對不會主動傷害我，你在前世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你現在跟我說或許還來得及。”蕭雲淺忽然停下來，目光澄澈地看着他。
百里驚鴻攥緊了雙拳，臉色有些蒼白，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僅僅是一瞬間，他立刻平靜下來，說：“師尊想多了，也誤會了，我沒有對不起師尊。”
“那就算了。”蕭雲淺對他的不坦誠不意外也不生氣，繼續往前走。
百里驚鴻若肯乖乖告訴她真相，就不會跟她糾纏這麼久了。
她是覺得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情，自己也不會這麼被動，他不肯說也無所謂。
“師尊，你是不是生氣了？”百里驚鴻趕緊追上雲，“其實我——”
“沒什麼。”蕭雲淺淡然一笑，“說不說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強迫你，反正我早晚是要知道的，到時候我自己會做出判斷。好了，不必再多說了，你回去吧，好好練習鍼灸之術，過幾天我會考你，至於你和梅婧柔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會過問，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
百里驚鴻聽她這話，失望之餘，露出了些怒容，微微冷笑：“是不是不管我跟誰在一起，師尊都不會在乎？我娶誰師尊都覺得無所謂？只要我娶了別人，就再也不會來纏着師尊，師尊就可以放心了？”
師尊就這麼巴不得他娶別人嗎？
他明明除了師尊，誰都不喜歡，也不會娶任何人，這一點師尊是知道的，難道就一點也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