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晉城豔陽高照,頗爲燥熱。
安氏大廈內空調被開的極低,剛散會的會議室只有安籍塵一人,他靠着皮椅揉着太陽穴。
助理許諾敲門而入,神色猶豫稍顯無奈,“老闆,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他抓着文件的手有些用力,指甲泛白。
安籍塵睜眼,素來平靜的眸子起了波瀾,略有期許,“怎麼樣?”
許諾沒說話,只將文件夾打開,裏面赫然是一份血液對比樣本。
安籍塵知道,這是又失敗了。
他隨手翻了翻樣本,長嘆合上。
“她已經獻血很多年了,應該會有下次的,盯緊點。”
“這人每隔兩個月纔去基地那邊一趟,而且很謹慎,應該是暗中有人幫忙掩護,我們幾次都跟丟了。”
“距離下個15號還有五天,這次一定要找到她。”安籍塵握拳,起身來到落地玻璃窗前,俯視樓下車水馬龍,目光堅定而銳利。
“找到之後呢?老闆打算怎麼做?”
“身體損害是不可逆的,只要她要,我什麼都可以給,我與她素未謀面,卻虧欠她太多了。”安籍塵回頭看向許諾,“我讓你辦的事,切記不要讓母親知道,就讓她以爲我一無所知,渾渾噩噩活到現在,不然又要跟着着急。”
“是。”
許諾低頭離開,偌大會議室空蕩蕩。
安籍塵回到辦公桌前,上面還有份最新季度財務報表,因爲和蔣家婚姻捆綁的關係,現在已經有不少股東開始不滿。
蔣方山自己經營公司不善,半年前資金鍊斷掉,現在卻打着安氏頭銜招搖撞騙拉資金,以至於搞臭了安氏名聲股市大跌,這件事不可能不了了之。
安籍塵思量片刻,覺得問題還是在蔣點燭身上,只有兩人徹底斷了聯繫,開記者會,才能擺脫這吸血一家。
思慮至此,安籍塵沒有猶豫,拎起外套直接給祕書打了電話,更改行程回家。
蔣點燭出院已經是下午的事,她記得吵架當天,安籍塵說要她在次日搬出去,因爲進了醫院,行程被耽誤下來。
如今回到家,蔣點燭剛走進客廳,就看見兩大個行李箱整齊站在門口,像是轟她出去的掃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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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箱子已經有些年頭了,是她倉促結婚時帶來的,大概因爲東西裝的太滿,拉鎖鏈條緊緊繃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炸開。
蔣點燭走上前去,摸了摸老舊的行李箱,“是誰幫我收拾的東西。”
年輕的小保姆拎着抹布甩手走出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
“是先生吩咐的,我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您也別爲難我們。”
“先生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我們哪清楚啊,我們是保姆,又不是保鏢。”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保姆。”蔣點燭平日性格雖然隨和,但並不代表她沒脾氣,這小保姆已經是夏梔的人,吃裏扒外她沒必要好言相待。
“認清你的身份。”
她聲音有些利,小保姆張了張嘴,漲紅了臉不做聲。
蔣點燭將行李箱用力一推,黑箱子慣力滑到小保姆面前,她語氣平和揚起下巴,“把東西給我收拾放回去。”
“那怎麼行!?夏小姐還要住進來呢,她看上了主臥。”
“我還沒離婚,還是這家裏的主人。”
“很快就不是了。”
身後傳來低沉幹練一聲,蔣點燭心下一涼,這聲音……
她遲緩回頭,安籍塵人已經站在身後,雙手插在口袋中,陰影如山似嶽籠罩着她。
蔣點燭習慣性低了兩度音,“你回來了。”
“怎麼,我回來的不是時候,耽誤你動手打人了?”
安籍塵一臉嘲諷,垂眸撇一眼行李箱,“是我讓她們收拾的。”說着從公文包裏取出離婚協議扔到茶几上,“簽字。”
蔣點燭瞥了一眼協議,不爲所動,“我們需要談一談。”
“這會讓我噁心。”安籍塵隨手解開領帶,“等我洗完澡出來,希望你已經簽字離開。”
這話說的近乎絕情,她纔出院,如今走路腰還不敢喫力。
周圍有不少傭人,趴在隔斷之後,一雙雙看戲眼神如刀紮在她身上。
蔣點燭勉強眨兩下眼,紅着眼眶不讓委屈顯露出來。
她抿脣拾起離婚協議,轉身向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