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則讓她一起坐下喫飯,讓丫鬟佈菜,不止伺候自己,也伺候她,衛嬋戰戰兢兢的,雖然聽了,椅子只坐了半個屁股,菜也只夾自己面前的。
小口小口喫着飯的樣子,很是文秀,勺子碰到碗底,沒有發出聲音,一份菜絕不連續夾超過三次,用膳的樣子並不像是丫鬟,反而像個小官家的小姐。
既然是祖母身邊調教出來的丫鬟,規矩上肯定是一等的好,謝懷則看了幾眼,見她昨夜得了寵幸,成了好事,依舊謹小慎微,並無囂張之態,心中更滿意些。
原本只是個祖母非要塞過來,可有可無的女人,免得祖母和母親,一直都擔心懷疑他是不是好男風。
收用了放在一邊倒也罷了,現在看,卻是個懂事的姑娘。
想起昨晚纏綿,謝懷則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提,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他是在笑的。
“你好好歇息一會兒,點過私庫的東西,就去給祖母和母親請安。”
衛嬋想要起身,被他揮揮手示意不用動:“我素來起得早,這陣子雖然休沐,卻也不能懈怠,不能跟你一起去。”
她只是個通房,侍寢過後,拜見老夫人和夫人,是過明路的流程,算是被徹底承認,她是什麼尊貴身份,有什麼資格配世子親自陪着去請安奉茶呢,又不是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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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知曉了,這私庫需要奴婢重新清點一番?”衛嬋以爲這是謝懷則吩咐的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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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交到你手裏,本就是照例清點,不是什麼大事,叫紅硯幫你。”
衛嬋在大長公主身邊沒有掌過私庫鑰匙,大長公主的體己是她從宮裏帶來的嬤嬤掌管的,聽到謝懷則的話,她偷偷看了一眼別的丫鬟,端硯的淚珠都要落下來,而紅硯則興致勃勃躍躍欲試。
謝懷則一走,這集瑛院就安靜下來,丫鬟們各做各的事。
手裏的私庫鑰匙,就像個燙手山芋一樣,讓衛嬋不知如何處置,若是放到櫃子裏,但凡世子的私庫丟了東西,出了差池,那就是大過失,然而若是掛在腰上,又顯得無比招搖。
苦惱了半天,她決定裝在荷包裏,還用手絹包了幾層,這樣可以隨身攜帶,也能眼不見爲淨。
端硯已經大哭了一場,不過不敢當着謝懷則的面,與她交好的幾個小丫鬟看衛嬋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凌遲一遍,就像她是什麼欺辱人的大壞蛋似的。
紅硯撇嘴:“姑娘別往心裏去,她就是這樣,素日矯情的很。”
衛嬋蹙眉:“當真不必去安撫一番?”
她這個空降的,毀了端硯的姨娘夢,已經是結了仇,就算現在去安慰,也像是炫耀似的,大概不僅無法安撫,還會讓端硯更加恨她。。
但是她真的不想剛到集瑛院,便處處樹敵,雖然身爲通房,她也只想多掙些月錢,等孃親的病好了,她就能贖身出去。
都怪謝懷則,讓她掌什麼私庫鑰匙,她纔來幾天。
“姑娘去做什麼,就算是賠罪,也是她來給你賠罪。”
衛嬋微微一笑:“紅硯姐姐,話不能這麼說,她畢竟是世子身邊的老人。”
“姑娘也忒謹慎了,就連世子都承認,你跟我們不一樣,如今咱們這集瑛院,姑娘的身份是最高的,何必這樣小心翼翼呢。”
衛嬋搖搖頭,神情中並無驕矜:“我跟大家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得了老夫人青眼有幾分擡愛罷了,若是真拎不清,把自己當起主子來,豈不遭人笑話。”
紅硯嘆道:“姑娘實在謙遜,又沒脾氣,若是端硯當了姨娘,還不知要得意成什麼樣呢,她早幾年仗着是夫人的人,又有夫人擡姨娘的話,不把其他幾個大丫鬟放在眼裏,好姑娘,今兒世子說給你拿幾匹緞子,咱們一起瞧瞧去,世子的私庫,好東西可多着呢,平日端硯拿着鑰匙,從來都不讓我們瞧。”
兩人親親熱熱往庫房走,便聽到一陣低聲啜泣。
跟紅硯對視一眼,衛嬋面色尷尬,端硯竟還在哭,這得有半個時辰了吧。
‘端硯姐姐,別難過了,那個凝冬不過因爲是老夫人派來的,世子爺不得不給老夫人面子罷了,在世子心裏,還是更喜歡姐姐的。’
‘咱們世子一直不近女色,爲何這一回卻答應了,那個凝冬有哪裏好,半點也比不上端硯姐姐美貌,這樣的來,佔了世子爺身邊第一通房大丫鬟的名頭,誰能服氣呢。’
‘你們瞧她今日那輕狂樣子,連佈菜的活兒都跟端硯姐姐搶,端硯姐姐可是服侍了世子七年,情分是她能比得上的嗎。’
‘別說了,世子已經承認她跟咱們不一樣,今早用膳都叫她一起入座喫,咱們哪裏有這個恩典。’
‘姐姐彆氣,不過一個通房,竟叫她張狂起來,還收着世子私庫的鑰匙,真把自己當女主子了,咱們世子的身份,將來必配一位名門淑女爲正房大娘子,等大娘子入了門,有她好果子喫。’
‘端硯姐姐得夫人看重,將來是要提拔姨娘的,定能壓她一頭。’
‘哎,別說那麼多了,咱們就是伺候好主子罷了,別跟她起衝突,她雖只是通房,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可整治我們卻是容易的,我命薄,沒那個福氣伺候公子,你們莫要得罪她,小心她給世子吹枕頭風。’
‘一個通房罷了,連個姨娘都不算,聽說大公子那裏的通房跟家伎一樣,隨便送人的。’
‘是啊,二公子不是也風流,還拿那個沉雲換了一匹馬,據說是日行千里的名駒呢。’
‘莫要說這些話,世子最是厭惡咱們說別房的閒話。’
‘還是端硯姐姐謹慎,怪不得世子平日總是倚仗姐姐,反正我不拿她當姑娘看的,我只親近端硯姐姐。’
‘對,我們也是!’
紅硯皺着眉,氣不過,做勢想要衝出去理論一番,被衛嬋拉住,她搖搖頭,示意紅硯不要衝動。
那邊沒了聲音,顯然是離開了,兩人才慢慢走去庫房,紅硯義憤填膺:“凝冬姑娘,你怎麼不出去教訓教訓她們,這些小蹄子,就敢背地裏說壞話,不敢當着面來,世子要讓姑娘掌着私庫鑰匙,端硯一個屁都不敢放,倒背後編排你了。”
“我初來乍到,蒙世子恩典,能掌着私庫鑰匙,一下子得罪了端硯,她不喜我也是尋常,本來若非我,她便是世子爺的通房。”
世子爺不僅年輕英俊,還前程似錦,這滿院適齡的丫鬟,誰不想服侍世子,若不是大長公主與郡主鬥法,她表現得老實本分,入了大長公主的眼,這個香餅還能輪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