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沈藝彤終於緩緩的開始恢復了神識來。
從一片混沌之中睜開眼來,看着眼前雕刻着百鳥圖的牀頂一時之間腦袋還無法運轉,本能的想要從牀榻上爬起來,可當手一觸碰到牀榻,還未用力就一陣鑽心的疼傳來,疼得她忍不住輕叫一聲。
擡起手來才發現,手指上或多或少的都纏着布帶,其中兩指更是纏得厚厚的,都無法完全。
我的手怎麼了?
眨巴着眼睛,如同漿糊的腦袋漸漸恢復起記憶來,讓她回想起來,昨天去了城西,看舞獅的時候架子倒了,顧明淵衝過來護着她,她護着他的頭,然後……然後……把手砸折了。
對!
折了,所以薛神醫給她接骨,然後給她喝了類似蒙汗藥的湯藥,說是隻會暈過去一刻。
現在一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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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頭,冬日裏掛着的厚重帷幔擋住了所有,根本看不到外面。
“薛神醫?薛神醫?”沈藝彤喚了兩聲,可等了一會兒都沒有半點動靜。
“守一!守一!”又喚了守一兩聲,依舊沒有動靜。
人都不在嗎?
沈藝彤疑惑着用手臂撐着自己爬起身來,用腳撩開帷幔,頓時一道光泄露進來,照着她的眼睛,一下子本能的閉上眼睛。
等等,光?
沈藝彤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光感,這不是燭火的光,是天亮了的光。
適應了片刻,睜開眼來,將帷幔撩大了一分這纔看到,天已經亮了,雖然不是大亮,但這麼也是快辰時了。
不是說只會暈過去一刻的嗎?這怎麼就睡到了天亮了?
牀榻上沒有顧明淵的身影,是已經去兵營了還是昨夜宿在書房裏了?
“露芝!綠荷!”沈藝彤又喚了兩聲,一如既往的,沒有迴應。
奇怪了,這守一和薛神醫不在正常,這露芝和綠荷怎麼也不在?走哪裏去了?
沈藝彤狐疑的從牀榻上下來,走出寢室,客堂裏也沒見着人影,往浴房去,也依舊沒人。
這人都去哪裏了?
“王妃醒了?奴婢去給王妃準備洗漱。”正看着浴池疑惑不解這些人都去了哪裏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沈藝彤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這是院裏料理花草的丫鬟。
“等等。”連忙喚住丫鬟。“露芝和綠荷呢?瞧見去哪了嗎?”
“露芝姐姐和綠荷姐姐昨夜都沒有回來過,王妃不知嗎?”
“昨夜都沒回來過?”聽到這話,沈藝彤頓時心裏生出不安來。
露芝和綠荷怎麼會一夜沒回來,縱使在城西幫袁亮,可以兩人的性子不可能在城西待上一夜,哪怕是要待也會先讓一個人回來的,怎麼可能就這樣徹夜未歸呢?也沒給她來個信。
“王爺和疾風呢?”
“王爺與疾風大哥也未見回來。”看着沈藝彤眼裏生出了一些焦急來,丫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如實回答。
顧明淵與疾風也沒有回來?
想起昨日離開城西事,顧明淵說的話,還有他的神色,沈藝彤隱隱的察覺出了一點兒不對來。
他說,那架子斷裂得蹊蹺。
蹊蹺。
綠荷不見。
架子是在四隻獅子上去的時候斷的,面積很大,並非衝着她一個人來的。
倒塌之後一切都變得慌亂起來,但知道她和顧明淵在底下的人都趕了過來,唯獨綠荷不見了。
對,那個時候綠荷就不見了。
縱使是人流沖走了,依着綠荷的性子知曉她被壓在下面了定然會拼命往回奔,就算趕不及,露芝回去也會很快的找到她,知曉她心裏擔心,肯定會讓人傳消息回來的。
而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卻昏睡至今。
不會是巧合。
“你在王府裏多久了?”沈藝彤心裏升起了一許猜測,這樣的猜測讓她極爲不安。
“回王妃,奴婢是王府的家生子,自小就在王府了。”
“你自小就在王府,知道的事應該不少,聽聞薛神醫心善,府裏的人有什麼病不論身份高低都給瞧,是這樣嗎?”
丫鬟不知道沈藝彤今日爲什麼要問她這些,可也不敢違背。“是,薛神醫是個懸壺濟世的,府裏誰又病都給瞧,就連上次送茶的老朱摔折了腿都是薛神醫給接回去的。”
“那可有給那老朱喝能夠讓人昏迷的藥,減少接骨的痛苦啊。”沈藝彤循序漸進的問。
“昏迷的藥?哪裏有啊,奴婢當時就在旁邊看着,老朱當時疼得要命,求薛神醫給他敲暈過去算了,薛神醫都不肯,說這人暈了之後身子就散了,不好接。”
聽着這話,沈藝彤就整個明白了來。
她就覺得守一拿藥來的時候薛神醫那一愣有點不對勁,彷彿根本都不知道有讓守一去煎藥一樣,而且細想起來,薛神醫也沒有和守一說要煎藥什麼的。
而且,她喝了薛神醫那麼多藥,一直以來,不管是第一次排毒也好,後面治療也好,再到前段時間的風寒都好,薛神醫的要都是黑漆漆的,從未有昨天那麼正常的顏色。
減輕痛苦,昏迷一刻,都不過是騙她喝下藥去的說辭,就是怕她等不到綠荷回來,想透這事蹊蹺來。
這個時候了,沒有一個人回來,沒有任何消息,那就代表……
綠荷可能出事了!
想到這,沈藝彤再也坐不住去,起身就要往外走。
“王妃!王妃!您這是要去哪?您髮髻都還未梳呢。”見沈藝彤這髮髻斜亂着就往外面去,丫鬟連忙急喚。
可卻一點兒用都沒有,沈藝彤這個時候哪裏顧得髮髻如何,快步就走出門去。
一出門就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守一,見沈藝彤這醒了過來,又這般急切的模樣,守一就知曉她是想明白了,立即上前去阻攔道:“王妃這是要去哪?王妃剛剛接骨,薛神醫說了,得要休養。”
“我問你,綠荷是不是出事了?”沈藝彤不和守一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王妃說什麼呢,綠荷姑娘怎麼會出事呢?王妃不是把他和露芝姑娘一起留在城西幫袁兄處理城西的事了嗎?”
聽着守一這繞着她說的話說,沈藝彤就知曉這事真的嚴重了,嚴重到要瞞着她,不讓她出這個府門。
“少跟我在這裏掩蓋,我現在就要去城西,你攔我一下試試,你敢攔我,我就立馬咬舌自盡,我現在說得出就做得出,你要麼現在就準備馬車帶我去趕去城西,要麼你就等着王爺回來收屍,你慢慢和他交代,和我舅舅交代。”
“王妃,您這不是爲難屬下嗎?”看着沈藝彤眼裏的決絕,守一知道她必然說到做到,可他也不敢放她去啊,畢竟如今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失蹤了這麼久,多半就……
“我沒空和你在這裏磨蹭,我要去見王爺,我要問個清楚,我現在就要走,你攔我一下,我立馬自盡。”
沈藝彤可沒時間和守一在這裏討價還價,邁步就往外衝。
守一想要攔,可面對沈藝彤狠倔的眼神當下就心頭一顫,不敢伸手去,瞧着她這往外走,只能無奈的一甩手,快步跟出去讓人準備馬車。
馬車一路在沈藝彤的催促下是飛快的往城西奔,一個時辰不到就趕到了飛胭閣門前,不等馬車停穩,沈藝彤就着急的撩開車簾就越下車去。
“王妃。”見到沈藝彤衝進來,裏面的夥計是連忙行禮。
可沈藝彤沒空多言一句,轉頭就問劉管家:“袁亮和王爺在哪?”
“王爺與袁總管在樓上廂房,王妃您……”劉管家見沈藝彤這般模樣想要問是怎麼了,可不等他的話說出口去,沈藝彤就轉身極快的往樓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