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事已至此，就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了。
李母也知道這欠條要是不籤，這錢今天是指定拿不走了，“你們借我個電話，我跟老李商量商量。”
程紫聳聳肩，“沒帶呢。”
李母打了個鼻腔，轉身就走，“你們等着。”
人一走，程紫就收斂了表情，有些擔憂地對着程青說：“哥，你沒事吧？”
程青緊擰着眉，臉上有着明顯的疲憊，喉嚨裏像卡着根魚刺一樣難受。
閉了閉眼睛，深嘆了口氣，“我沒事，這事你別放心上，你嫂子那裏…我會處理好的，你就別跟爸媽說了。”
“好，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嗯。”
李玉鳳又掛上了吊水，醫生這次是直接下了死命令，“你們做家屬的怎麼回事？孕婦現在情況非常糟糕，不要在孕婦面前爭吵，有任何事都請放一放……”
程青和程紫被訓了一頓，都只能點頭應着。
兩兄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
李母好一會纔回來。
回來就在一邊坐着，“老李馬上就到，在趕來的路上了。”
“嗯。”
整條通道里靜默的只有偶爾路過人的腳步聲。
程青向來成熟穩重，坐了一會就收拾好低落的情緒了，畢竟還有個李玉鳳需要他照顧。
還有李家這樣的家庭，需要他替她面對。
沒辦法，從娶的那刻開始，他就猜到的。
只是沒想到事出得那麼快。
還完美契合了最差的想法…
“小鳳咋樣了？”李父到的時候，第一句問的倒不是錢，這讓程紫心裏稍微舒坦了點。
“爸，小鳳現在情況很差，我們有話就在這裏說吧。”
李父略顯尷尬，有些事他都是知情者，只是李母衝鋒，他默不作聲居多。
如果說對大女兒半點感情沒有，那倒是未必。
可李家父母都懂權衡利弊。
只是在每次權衡後，李玉鳳都排在最不重要的位置罷了。
人吶！有些習慣是真可怕…
李父到場後，李母反而不敢叫囂了，默不作聲地坐在旁邊。
“哎～欠條也是應該的，畢竟不是小數目。”
最終也不知道李父怎麼想的，只要了2萬。
可能是程紫點的那句離婚，讓老兩口有點提心吊膽的，重話也不敢說了，籤欠條也利利索索的。
什麼去程家鬧這類話，是再也沒提起半句了。
簽完字、按完手印，兩人也不說進去看李玉鳳一眼，李母拉着李父就走了。
程紫拍了拍自家老哥的背，“別難過了，凡事有利有弊，看開點。”
程青勾了勾脣角，“你倒是長大了，不像以前那麼糊塗了。”
程紫：“……”
得得得！
反面教材的印記是抹不掉了是吧？
程青去開水房打了瓶水，給程紫倒了杯，李玉鳳正閉着眼休息，臉色白的嚇人，像是睡着的模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不能全怪她。這事就算過了，回去以後你也別跟爸媽多說，別讓他們跟着擔心。”
程紫點點頭，“嗯，哥，我知道的。不過這事真有點噁心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同胞姐妹也沒有這麼坑人的，這次是要錢，那下次要命咋辦？”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程青聲音不重，卻狠狠砸在李玉鳳心頭上，砸得她睫毛顫了顫。
明顯是醒了。
兄妹兩人的話，她也都聽到了。
程紫眼尖，挪了挪脣，朝程青做了個脣語。
“那我先回去了，年初二的，家裏事多着呢。”
“謝辭沒來接你？”
“用不着，我自己騎單車來的，謝辭在家裏幫爸修個架子呢。”
“好。”
等程紫一回家，程母就上前問東問西。
程紫應是應了程青的，可該說的她是一樣沒少說…
有些事就該讓人上心。
李玉鳳這類人該壓着就得被人壓着，程青捨不得，程母可不會捨不得。
而且程母這人程紫早摸清了，有時候是心軟了點，但做事還算有度，再過，也不會怎麼樣，最起碼心是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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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該上合理的眼藥，必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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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覺得嫂子也太可憐了，就像被洗過腦一樣，完全沒自我中心思想，現在是新社會，對吧？可嫂子就活得像個古代人，父母的話對她來說就像千斤巨石一樣，完全不敢反抗。”
“對對對，就是愚孝。”
“媽，嫂子是福氣好，碰上您這麼好的婆婆，要是換個人家，她得被磋磨死，而且都不敢吭氣的。”
“我覺得你該好好教育她，她在李家都被教歪了，人是好人，就是太不機靈了，而且李叔和嬸子真的……”
程紫坐在沙發上逗弄孩子，小嘴就沒停過。
蓄意引導！
給程母定製了一套和媳婦相處的正確模式。
程母削了個蘋果遞給程紫，好像對她講的東西很受用，“我還能咋辦？你哥稀罕着呢，也只能慢慢把她性子掰回來了。”
蕭祥芳還想開口勸，程紫朝她使了個眼色。
蕭祥芳嘴巴張了張，立馬就不吭聲了。
“哥說初八就帶嫂子回z市，估計不在通城待產了，您說咋辦？”
程母不開心地蹙眉，“真是愛作妖，愛去哪去哪！”
氣憤地咬了口蘋果，好一會還是心軟了，“算了，到時候我去z市吧，她那媽指定不會給她坐月子的，女人坐月子可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讓你哥照顧吧？”
說到底，還是刀子嘴豆腐心。
甭管她是不是心疼兒子，才順帶着心疼媳婦。
總之，還算是好不錯的婆婆。
?
李玉鳳是初五出的院，回來後也只能在牀上躺着休息。
經過這一遭，李玉鳳變得更沉默了，和程青的關係倒是緩和了很多。
程母按照程紫說的，開始給她反向洗腦。
每天好喫好喝地投喂，又給她輸入正確的是非觀和爲人處世方式。
看的程紫直樂！
不過效果上佳，人就是這樣，越缺什麼，就越稀罕什麼。
是婆婆又怎麼樣呢？婆婆也是媽。
對沒體會過真正母愛的人來說，這求之不易的母愛，就是能讓人重新生出花來的。
反正軟性子落誰手裏都是被拿捏，還不如拿捏在自家手裏不是？
最起碼不會給自家添亂！
也不會寒了程青的心…
“阿紫，小遠來電話了。”
蕭祥芳激動的聲音傳來，程紫忙放下手裏的零食，跟謝辭一起往電話那邊走。
蕭祥遠自打去了通城後，就聯繫不上了，這還是第一次給家裏來電話。
程紫兩人到時，只聽蕭祥芳對着電話說：“君君啊？挺好的，你都不跟她談了，還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