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這麼問?”
沈意歡看着他眼底的不安,手指縮緊,心頭一顫。
不管她嫁不嫁人,她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十月懷胎的兒子丟下。
甚至,她其實是將韞兒放在第一的。
怎麼,這孩子還會有這種想法呢?
“娘,我知道宸公子送那麼多東西,是想求娶你。”
韞兒害怕的看了她一眼,“其實,我 不想成爲孃的拖累。
我想娘有人陪着,也想娘有人護着,我不想娘孤孤單單一個人。
是我太小了。
我根本保護不了娘,他們罵孃的時候,我除了生氣,我什麼也做不好。”
韞兒說着低下了頭,眼淚順着臉頰滾落,沈意歡撫着他的臉,心疼 的要死。
卻忍着想要殺人的衝動,擦乾了韞兒的眼淚。
“傻!”
“你見過哪個娘將孩子生下來,不疼不愛,不照顧就能長大得。
娘有手有腳,還有錢,哪裏就到了靠你保護的地步了。”
她將兒子臉上眼淚擦乾,雙手託着抱了起來。
將他放在自己腿上,眼睛看着他說道:
“娘被人罵幾句,有什麼要緊,都是一些無中生有的事罷了。
至於娘嫁不嫁人,你是不是孃的拖累,你永遠不要這麼想。
嫁給你爹爹時,是娘最狼狽的時候,是他陪着我熬過了最難過的歲月。
後來,我們度過了很幸福的一段日子,纔有了你。
懷上你的時候,娘激動的一夜不敢睡,生怕壓着你。
你在孃的肚子裏,娘又哭又笑,別人生下是奶孃喂大的,而你,是娘一夜又一夜熬着,陪着過來的。
夜裏醒了無數次,你哭你笑,你第一聲喊我娘,都像是畫卷一樣,存在於我的腦海中。
生你的時候,你爹他,亦是紅着眼眶,跪在門口盼着你平安出生。
你是爹孃最疼愛的人,亦是娘最重要的人。
無論孃的生命中,會不會有其他人,你,在娘這裏,永遠最重要。”
沈意歡臉頰貼在兒子的臉上,“大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
你也不要怨恨你爹。
感情上頭,有時候是分不清好壞的。所以韞兒不要因爲爹孃的事情,就覺得自己不好,不要覺得你是拖累。
哪怕娘與他和離,他也是西北軍的主心骨,是大周的英雄。
他對孃的感情淡了,不代表他人品有多壞。
他總歸是流血奮戰,護住了西北的百姓。
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不要因爲別人的話,而覺得自己不好。
你不知道,娘孤孤零零活在這世上,曾經有多孤獨,有了你的那一刻,娘才覺得,活着,好像也沒有那麼苦。”
聽着沈意歡的話,韞兒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娘~”
“可是她們說,宸公子那麼好,要是沒有我就好了。
沒有我,娘肯定會去做正妻,有我這個拖油瓶在,娘指定要做小的。”
韞兒一邊哭一邊將他無意間聽到鄰居們的閒話說了出來。
聽着兒子哭的都抽抽了,沈意歡心如刀割。
她不明白,自己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礙着誰的眼了,她們要在一個孩子面前這樣說。
“傻孩子,娘連你爹的平妻都不屑,又怎麼會做旁人的妾?
宸公子他,是娘覺得比較合適的上門女婿人選。”
沈意歡拍着兒子的背心,“你把心放回肚子裏,娘這輩子,不可能做小的。”
“娘,你真的要讓宸公子當上門女婿嗎?”
韞兒眼角還掛着一滴淚,他聽到宸公子要上門,有些不敢相信。
“他送來那麼多的聘禮,我還以爲,是想讓娘舍了我嫁他呢!”
“人小鬼大,娘費了多大力氣纔將你從宋家人手裏搶過來。
怎麼可能再把你丟下,轉頭自己去嫁人。”
“娘,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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韞兒聞言,這才安心。
他靠在沈意歡懷裏,小手攬着她的腰身,就那麼靠着。
也許是從他娘這裏得了肯定,心裏鬆懈了下來,也許是哭了一場累了,沒多久就睡着了。
沈意歡聽着他綿長的呼吸聲,眼底的厲色漸漸被一抹溫柔取代。
“小姐,您抱了好一會兒了,讓奴婢抱他去牀上睡吧!”
蘭葉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抱着韞兒,連忙上前幫忙。
“我自己來吧!”
沈意歡長舒一口氣,抱着韞兒朝着牀邊走去。
將他放在牀上,替他蓋好小肚子後,這才坐到牀邊上,
“蘭葉,你說,我到底該不該,讓宸月當上門女婿?”
“小姐,別人說的那些,你別當回事兒,她們不過是嫉妒小姐。”
蘭葉看着她臉上的茫然,心裏恨的要死。
怎麼就見不得人好呢?
明明,小姐不欠她們任何人,可他們卻偏偏要管小姐的閒事。
“嫉妒也好,怎麼着也罷,他們不該在韞兒面前說他是我的拖累。
哪怕我與宋巍感情破滅那一刻,我都從沒有覺得,我的韞兒是拖累,她們憑什麼?”
沈意歡想到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冷笑一聲,“且等着吧,今日還有力氣說閒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餓得爬不起來了呢!”
揚州官場亂象叢生,好日子,也沒幾天了!
“小姐說的是,今日多嘴多舌,等來日,有她們哭的時候。
對了小姐,揚州三分之一的陳糧已經都被咱們收了。
剩下的,他們還在觀望,想着陳糧價格歪擡上來一些再出手呢!”
“安排人去,將咱們收回來的,原本的陳糧價格,往下壓三成轉手賣出去。”
“小姐的意思,咱們左手出右手進?”
沈意歡點頭輕笑。
蘭葉聞言,眼睛一亮,“這樣一來,他們便會後悔之前價高的時候,沒有將手裏的糧食出手。
趁着他們後悔之際,說不定,咱們還能低價再收一批糧食呢!”
沈意歡給了她一個聰明的眼神,輕輕拿起扇子輕輕搖着爲兒子扇風。
“奴婢這就去安排!”
蘭葉應了一聲,匆忙下樓了。
沈意歡則是看着兒子的睡顏,淺笑着籌謀。
李今紓,你父親可是揚州的管糧通判,若是今年的糧食湊不齊,倒要看看他該怎麼給朝廷交待。
揚州賦稅本來就重,揚州的富戶們又想趁着新糧下來狠賺一筆。
若是賦稅再加一成,李正就是將自己的腦袋往鍘刀下面推了一寸。
若是想要自保,便只能動了揚州大戶的利益。
可揚州的那些世家大族盤踞揚州幾十上百年,不知道鬥過多少朝廷命官。
李正,他有本事從他們嘴裏摳出來糧食,湊夠運往京城的稅糧嗎?
目光望着窗口,她忍不住笑,呵,李今紓,我的報復,已經開始了!
你準備好接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