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眉微怔在原地,反應過來後,手指緊緊攥着手帕,就好像那手帕是溫宛卿一般,罵道:“這溫宛卿,都叫爹休了我孃親了,還不夠嗎!”
蕭濯斂眸,聽她破口大罵的內容,半晌沒有開口。
她又罵了幾句後,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蕭濯,眼中還有止不住的委屈,“王爺,我可以去探望我孃親嗎?”
“她在這世上,也就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
蕭濯看着她,眸中的情緒讓人看不懂,就在江月眉以爲自己會被拒絕的時候,他淡淡“嗯”了一聲。
江月眉滿臉驚喜,“謝王爺!”
蕭濯眯着眸子,如他所想,今晚,溫宛卿果然來尋戰夜燼。
這段時間,蕭濯十分清楚,戰夜燼和溫宛卿體內的情毒都在不斷擴散,而目前唯一能緩解的辦法,就是換血。
他早就猜到溫宛卿的打算,索性算了算時間後,在戰王府內守株待兔。
原以爲太晚了,也許她不會過來。
卻沒想到,還真的瞧見她出現在書房中。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只是不知,他遞出去的紙條,還算及時與否。
蕭濯眼眸垂下,將自己的情緒盡數隱藏起來。
第二天清晨時,戰夜燼睜開雙眼,望着牀頂,思緒有片刻凝滯。
他眼睛微眯,細細感受身體的變化。
只覺得體內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似乎氣血比往日更順暢一些。
念及此,戰夜燼盤腿坐在牀上,氣沉丹田,運轉內力。
果然感覺到通體舒暢,內力充盈,總算沒有之前那種有力使不出的挫敗感。
他嘴角噙着淺笑,正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宛卿時,忽然,腦海中浮現昨晚溫宛卿在浴桶邊的畫面。
可是再往後回憶,戰夜燼連溫宛卿是何時離開的都完全想不起來。
他懊惱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宛宛在,他竟然睡着了!
隨即快速洗漱一番,擡腳往溫宛卿的房間走去。
“王爺,王妃還沒起。”
他剛走到寢殿外,旁邊的白雪就連忙趕了過來。
戰夜燼皺起眉頭,看了眼天色,溫宛卿平日裏這個時辰,早已起身,怎麼今日偏偏還睡着?
“王妃昨夜幾時入睡的?”他眼眸幽深,盯着白雪問。
白雪思索片刻,“約莫是丑時。”
戰夜燼皺了皺眉,“怎麼睡得這麼晚?”
“王爺恕罪。”白雪下意識低下了頭,連忙解釋道:“王妃大抵是因爲發熱,今日才醒的這麼晚。”
“發熱?”戰夜燼眉頭緊鎖,不顧白雪的阻攔就要打開房門。
白雪連忙擋在門前,急中生智解釋道:“王妃、王妃纔剛睡下不久,王爺現在進去,怕是會擾了王妃休息。”
聞言,戰夜燼才放下了自己的手,終歸還是心疼溫宛卿沒休息好,兀自在門外停留片刻,便對白雪說:“待王妃睡醒後,本王再過來。”
白雪福了福身,垂着頭看着他的金靴走遠。
她回頭往屋內望了望,雖然不知道王妃今日爲何囑咐她不準戰王進入,但她總歸沒有辜負王妃的信任。
而此時屋內的溫宛卿,在聽見戰夜燼的腳步離開後,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從一開始戰夜燼出現在她房門外時,她就清醒過來了。
溫宛卿躺在牀上,抱住自己的膝頭。
她身上很痛,也很想投入戰夜燼的懷抱中撒嬌,可是她不能。
擡頭,她看着自己手臂上越發明晰的紅疹,心逐漸沉底。
換血的後遺症比她想象中嚴重得多。
不光是身體上的疼痛,她身上許多地方,已經如藥婆前輩昨晚所說,開始被腐蝕。
好在暫時可以遮掩住,只是過段時間,溫宛卿便不能確定還能否隱藏起來。
若是、若是真的只有兩個月的時間……
溫宛卿咬着脣,思忖片刻後,才彷彿下定決心一般,攥緊了被子。
她撐着牀,強忍着身體中叫囂的疼痛,坐了起來。
正四處搜尋落腳點時,忽然看見落在牀邊的紙條,她擰着眉,昨晚的場景涌入腦海。
“他能有什麼事情要說?”溫宛卿彎着腰費力將紙條撿了起來。
看清上面的內容後,溫宛卿瞳孔放大。
蕭濯怎麼會知道她要救戰夜燼這件事情?
溫宛卿眉頭緊蹙,捏緊紙條,放在牀邊的燭火旁,看着它被火舌吞噬,燃燒殆盡,才暫時放心下來。
好在昨日並沒有什麼人能進入自己的寢殿,否則,叫別人看見這張紙條,她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
她緩慢挪動到梳妝檯前,在鏡子中看到一張慘白的臉,任誰都能看出此人病的不輕。
爲避免白雪看出什麼端倪,溫宛卿用胭脂暫時遮住自己蒼白的脣,直到看起來有氣色了不少,她才低聲喚來了白雪。
“王妃今日感覺如何?還在發熱嗎?要不要請藥婆前輩來瞧瞧?”
“不必。”溫宛卿迅速拒絕,並側身避開白雪探究的目光。
白雪倒也沒有深想,畢竟王妃自己就通醫理,只當王妃的身體已經快要恢復了,便說起方纔門外發生的事情。
“早晨王爺來過了,說待會午膳擺在您的寢殿。”
溫宛卿微怔,擰着眉下意識拒絕道:“這就不必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她十分熟悉的腳步聲。
戰夜燼站在門口,面上的欣喜還未褪去,忽然聽見溫宛卿狀似冷漠的聲音。
他皺着眉頭,“怎麼就不必了?”
溫宛卿忙朝門口看去,明明才一晚上沒見,但她感覺彷彿隔了幾日一般。
盯着他愣了片刻,她飛快收回自己的目光,神情也不復往日那般熱切,略帶冷聲說:“我發熱剛好些,午膳需要喫得清淡些,怕影響你用膳。”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話倒是說得沒有什麼漏洞,只是莫名讓戰夜燼感覺心情煩躁。
他快步走到溫宛卿身後,聲音略帶急切,“昨夜我不是有意睡過去的,許是最近宮中事務繁忙,這纔會冷落了你,宛宛,你若是生氣,就說出來,無論怎麼發火,我都會受着。”
看着眼前人急切的解釋,溫宛卿微怔,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住。
她抿抿脣,“王爺還是請回吧。”
說完,她也不等戰夜燼反應,起身朝長桌走去。
可就在站起來的一瞬間,溫宛卿忽然感覺一股鑽心的痛從腳底逐漸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