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展並不順利。
安籍塵這邊簇擁者不少,但畢竟都是後招來公司的,高材生多文明,不等對方發表完言論,絕不做聲。
而安舅舅那邊多半都是安家和李家的親戚。
親戚之間自然相互包庇,幫着說話,一個接一個,指桑罵槐層出不窮。
好好一個高端企業,被家族搞得烏煙瘴氣。
安籍塵聽他們狡辯半晌,只覺厭煩。
“今天這個會議,說到底,也是安總自己家風不嚴,纔出了這種事,如今拉着我們一起下水算什麼。”
安舅舅得力助手先站起身,把矛頭指向安籍塵。
另一人聞言也跟着站起來,“就是,當初李總把新聞壓下去,也是爲了集團着想,雖然做事不是那麼周到,心卻是好的。”
“心是好的,就可以胡作非爲了?當時這事若直接稟報安總,也不至於發酵到現在這程度。”
安籍塵沒說話,但他所帶領的市場部經理忍不住開口。
“有些事不是說出發點就能辦好事,公司這麼大,就該是能者居之。”
“我們李總哪裏做的不好了?再說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家事,家事輪不到你插嘴!”
“安氏股市下跌,怎麼是家事了!”
“你也知道這是安氏,你算什麼東西?一個員工而已,說你經理是擡舉你!”
市場部經理氣的臉紅脖子粗,“你!”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跟着安總咬人,也要拿出證據來!”
“李總私下去會館那些埋汰事,還要證據?”
“你別含血噴人!”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可開交。
安籍塵沉默片刻,擡手拍了一下桌子。
力道不大,但雙方頃刻安靜下來。
安籍塵直接看向安舅舅,“李總對這件事,怎麼看。”
衆目睽睽之下,李總不好再擡長輩身份壓安籍塵。
“這……的確,因爲新聞沒處理乾淨,我有失職的地方,但……”
“那就好說了。”
安籍塵並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李總既然已經承認錯誤,就引咎辭職吧。”
“什麼!?”
此言一出,辦公室直接炸開了鍋。
“憑什麼?開除李總是需要股東舉手表決的!再說你有什麼理由……”
安籍塵沒說話,直接讓許諾沒人手裏發一份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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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翻開第一頁,是安氏沒有李總插手前的業績。
後面鮮明對比,根據李總的投資方向,安氏各個子公司虧損。
再往後翻,李總這些年賣了多少高管職位,多少錢,分別進了那個銀行賬戶,一清二楚。
李總看到這些數據的時候,臉色青白。
邊上那些想要維護他的,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些數據他是從哪得來的?安籍塵不聲不響,在他們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
各個噤若寒蟬。
“這些證據,足夠嗎?”
安籍塵聲音不高,在場衆人面面相覷。
李總手指都顫抖起來,“這裏面,有誤會,籍塵,你聽舅舅說……”
安籍塵沒再理他,直接起身離開。
辦公室內衆人面面相覷,擁護者之間也不再隱忍,開始互相指責。
安籍塵知道他離開後會議室會亂成什麼模樣。
亂吧,只有這樣安氏的毒瘤才能被徹底拔出。
出了會議室,安籍塵直接去找夏梔。
煩心事一樁接着一樁。
夏梔因爲早上接到離婚協議,到中午還沒回過神。
安籍塵回到家時,她正坐在客廳地上,並且穿着蔣點燭曾經肥大的連衣裙。
整個人像是被裝進了麻袋中,空空蕩蕩。
聽見動靜,她遲鈍擡頭看向門口,發現是安籍塵,眼中光芒亮了一下,迅速站起身來。
“籍塵,你回來啦。”
“還沒簽字嗎。”
她愣了一下,旋即小女人似的挽了挽耳邊碎髮。
“說什麼呢,什麼簽字。”
“許諾已經把離婚協議給你了,別裝傻。”
“哪有啊,我沒看見,再說你那是一時氣話,他怎麼會當真呢。”
“我懶得和你囉嗦,你現在就搬走,回到我當初給你買的別墅去。”
安籍塵聲音始終不帶什麼情緒,如同處置李總時一般。
彎腰換了鞋子便上樓,目不斜視,直接視她爲空氣。
夏梔緊隨其後。
“籍塵,媽媽說她今天過來,晚上喫什麼?我親自下廚,涼拌海蜇怎麼樣?你不是最喜歡的嗎?”
安籍塵在前面,比她高出五六階臺階,聞言驀然回頭看她。
夏梔被那冰冷的眼神嚇一跳,頓時僵硬在原地。
“籍塵,怎麼了?”
“你不要再用這些無用的伎倆討好我了,另外,你穿的那是什麼東西?脫下來。”
他神情好像是在說“你髒了它”,夏梔愣了片刻,反應過來緩緩微笑。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脫了。”
“怎麼,我配不上?”
“你自己知道。”
“哈哈。”
她忽然笑了一下。
起初是無聲的笑,後來是大笑,笑彎了腰,笑聲在整個別墅迴盪。
打掃衛生的小保姆紛紛探頭,卻不敢多說什麼。
安籍塵皺眉,“夏梔,你夠了。”
“哈哈哈,安籍塵,你想把我趕出安家?”
“你別在這裝瘋賣傻。”
她收起乖巧脆弱模樣,依靠着欄杆,“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安籍塵,事已至此我就坦白告訴你,離婚?休想!”
她猛地拔高音量。
安籍塵冷眼看她,懶得與她爭辯一句,繼續往樓上走。
臺階上夏梔惡狠狠怒吼,“事情永遠不會按照你一廂情願的方向發展!你給我等着!當初你是怎麼趕走蔣點燭的?現在又想用這些把戲趕走我?做夢!”
“……”
“我夏梔,就要讓你嚐嚐什麼叫自食其果!”
“嘭——”
安籍塵沒有迴應她,只有巨大空曠的關門聲。
夏梔視線緩緩掃視周圍,一寸寸描畫。
已經一年多了,這裏卻好像將點燭從未離開過,她買的牀簾,地毯,桌子,甚至毛巾!
處處都是她的氣息!
噁心,好惡心!
她纔是這家的女主人,可她連蔣點燭的房間,都沒踏足過。
蔣點燭已經嫁爲人婦了!
他還念念不忘!
那自己,自己算什麼?
“我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她瞪圓了眼睛,目光四處尋找,先是鎖定窗簾,衝過去,一把撕扯下來。
還不夠,揮手,把桌上餐具都摔碎。
桌布也要剪掉。
牆上的掛鐘!那個也是蔣點燭選的!
“什麼都不留!什麼都不能剩下!”
她像瘋了一樣,所過之處“嘩啦”聲一片,片甲不留。
最終鎖定了廚房,目光滿是憤恨。
“誰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