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通話的忙音格外漫長,大廳裏一片寂靜,外國男人捧着手機,冷汗從額頭流到下頜,他此刻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祈禱着電話那頭的女人能夠接聽。
半晌後,在年輕人微微有些不耐煩之時,通話終於接通了,女人慵懶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親愛的,什麼事情這麼早呀?”
女人抱怨聲中夾着撒嬌的嬌媚嗓音,若是平時,他還有心情跟她調侃上兩句,但現在他渾身除了驚顫便是迫切。
“親愛的,你那裏有沒有錢?還有多少錢?”
謝玲一下子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幹嘛?該不會又去賭了吧?上回我才幫你!”
那一百多萬塊,她掏出來也是相當頭痛的。
“沒有,沒有。”外國男人下意識地否認,“親愛的,我現在在一艘遊輪上,想在這裏跟你喫頓午飯,不,早餐,你願意來嗎?”
“現在?”
“是啊。”外國男人強自鎮定,“一起來看日出。”
“那好吧。”女人嘟囔了兩句,卻依舊掩飾不住歡喜,“你等我。”
男人鬆了口氣:“好。”
掛了電話,他卻像是進行了一場戰鬥一般,整個人都虛脫了,手機也從手上滑落到地上,屏幕亮着熒光。
“行,行了吧,她馬上就過來了。”男人強撐着手,眼底露出一絲希冀。
其他人隱隱的面露不屑,眼中的鄙夷再清楚不過,對於這種把女朋友騙過來拖下水的人渣,即便是見多了人情冷暖,他們也依舊感到不齒。
年輕男人卻沒有任何表情,只看了一眼老人後笑着點頭:“當然,只要你女朋友交上錢了就能走。”
男人鬆了口氣,隨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他目光一直盯着入口,一直到一個女人被踉踉蹌蹌地推進來才陡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女人穿着包臀裙,挎着小包,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她被人推了一把,踉蹌着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們要幹什麼?”她壓抑着心中的恐懼,尖叫出聲,目光一轉便發現了前方不遠處地面上狼狽趴伏的男友,神情一滯。
“Kevin?”
聽見熟悉的聲音,男人心裏一鬆,擡頭直直地看着她,求救地伸出傷痕累累的手臂,嘴巴微張,“玲,救我,救我……”
謝玲看着他的慘狀,不僅沒有上前一步,反而往後退了退,一掃周圍的情況頓時發現了不對勁,疾言厲色:“你是不是又去賭博欠別人錢了?”
她立刻擡頭看向衣着不凡的老人:“抱歉,我不認識這個人,如果他欠你們錢了,請你們找他不要找我。”
說完她轉身就想走,結果卻被人給攔住了。
後面趴伏在地上的男人聽她這麼說,眼睛猩紅,死亡的恐懼太過了一切,他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瘋狂:“不!玲,玲求求你了,你有錢的,你有錢的,對不對,幫我把錢還上……”
謝玲不耐煩地轉身:“你自己犯下的錯,憑什麼要我來彌補?”
她面色冷漠,依舊擡步要走,彷彿剛剛在電話那個說話聲音嬌滴滴的女人不是她一般,但她身前的人依舊沒有人讓開。
老人眼神深處劃過一絲冷漠,彷彿不願意再看這場鬧劇,在兩個保鏢的陪護下轉身離開了。
年輕人被留下來處理這邊工作,他饒有興趣地看着謝玲:“這位小姐,我們這裏可不是這麼容易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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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玲煩躁:“我說了跟他沒關係,他欠你們錢讓他自己去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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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按照我們的規矩,您是自願踏進這裏的,那就必須要還清債務,不然只好讓您和您的男朋友一起去喂鯊魚了。”
他說出喂鯊魚的時候,似乎跟喂貓一樣簡單,但只有當事人才渾身打了個冷顫。
謝玲直覺他們不是在開玩笑,心頭不免將曾經濃情蜜意的男朋友恨到了極致,咬着牙道:“他欠了你們多少錢?”
“不多,總共六百三十萬。”
“六百三十萬?”謝玲驚呆了,這幾乎是她的全部身家,一旦全部拿來填補這個坑,她也許要重新回到以前那種窮困潦倒的時候。
她纔不要!
謝玲嘴脣翕動了幾下,想要拒絕,然而密不透風的環境以及腳下的顛簸讓她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沒有她拒絕的餘地。
她此刻恨不得把地上的男人千刀萬剮,丟進油鍋裏悶炸,但錢雖然重要,也重要不過命,她冷靜下來:“我可以把錢給你們,但是我名下的房產珠寶折現需要時間。”
年輕人思索片刻後點點頭:“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後你拿不出六百三十萬,到時候我們會在這艘船上再見面。”
謝玲嘴角*了兩下,沒有說話。
當雙腳踏在地上的時候,男人還有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望着身後漸漸遠去的巨輪與翻滾的海水和岸邊零星的燈火,他身體一鬆,癱在地上。
謝玲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終於控制不住地一腳朝着男人身上踹過去,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一聲痛叫,謝玲心裏卻盤算着自己的資產,越算越崩潰,但她沒有升起過要逃跑的念頭。
那羣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逃跑恐怕不會有任何好下場。
謝玲冷靜下來,回家就開始清點自己的資產進行轉賣或者典當,然而最後一棟上百萬的小公寓卻怎麼也賣不出去。
眼看三天在即,謝玲心裏充滿了焦躁,她再次聯繫了中間商稱如果對方不滿意可以再商量價格。
中間商卻說對方要跟她面談。
心裏的燥動像是一把火在灼燒似的,謝玲去赴約時也是風風火火的,連對方信息都沒有問清楚。
兩人約好的地點位於一家茶樓裏,二樓雅座安靜隱祕,謝玲進去的時候隱隱看見一個背影隱藏在綠植後面,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卻隱約透着一股熟悉之感。
皺了皺眉,謝玲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在對面坐下來:“你好……”
她看着對面平靜凝視着窗外的女人,對方姣好的側臉曾經是她整個青春的自卑來源,她緩緩捏緊了手,顫抖着出聲,
“顧晚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