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林淺看似囂張,實則大有深意地譏諷他,“你有幾斤幾兩呢?你想弄死我,充其量只能想想,因爲你鬥不過顧硯辭!”
江凱風沾滿鮮血的右手摸了摸下巴,怪笑兩聲,一副不可一世的派頭:“誰說我鬥不過他?你以爲的只是你以爲!”
他瞥了眼林淺,挑了挑眉毛:“他身邊沒有你,我興許鬥不過他。有你,我拿捏他,不要太容易。”
林淺心裏一動,果然是他。
心裏明白,她表面上裝瘋賣傻,“沒有我,你尚且鬥不過他。有我助陣,你更是鬥不過他。你太小瞧我了,我不是傻白甜,我有腦子。我不敢說我有多聰明,至少比你聰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凱風仰天大笑,“你有腦子?有腦子?有豬腦子!”
他狂笑着離去,邊走邊說:“過些天,我公司的市值將大幅度提升,到那時候,你那個走投無路的老公,會像哈巴狗那樣匍匐在我腳下,求我幫襯他。”
待他走的沒影,林淺從隱蔽處拿出執法記錄儀,觀看錄像。
她將進度條拉到她和鹿菀進屋之後,然後,她看見,江凱風嘰裏呱啦地說外語,邊說邊笑,笑的合不攏嘴。
他說的外語是小語種語言,林淺一句不懂。
非但不懂,她甚至聽不出,他說的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她問鹿菀:“你懂不懂?”
鹿菀搖頭:“不明白哎,這個人太討厭了,在華國不說華國話,說外語裝哪門子逼。”
林淺聯想到江凱風驅趕她倆,眼裏靈光一閃:“不讓我們聽,還說外語。這說明,這段話見不得人,關乎他的身家性命。”
她將視頻發給顧硯辭,打出幾行文字,告訴他:#我很懷疑,命令“清潔工”催眠我,曝光公司財務報表的那個人,就是他。#
顧硯辭估計在忙,沒有即時回覆她。
過了一個多小時,顧硯辭回覆:#視頻我看了,從他那句“有你,拿捏我很容易”來看,他是第一嫌疑人。#
林淺:#他惡意竊取商業機密,觸犯法律條款了。查他!拿到證據,將他送進去。#
“砰!砰!砰!”幾聲異響驚動林淺,循聲望去,她看見鹿菀捏着小拳頭捶鍵盤。
她面前的液晶顯示屏上,幾十只蜘蛛爬來爬去。
林淺詫異:“咦,啥情況?”
鹿菀咬牙切齒:“中病毒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介樣式的病毒。電腦裏的文件,都被它變成蜘蛛。那個,你啥都會,會不會殺毒?”
林淺沒接觸過編程,不懂殺毒,“不會呢,你下載個殺毒軟件殺它。市面上那麼多殺毒軟件,總有一個殺的死它。”
鹿菀攤手:“沒用的,我試過了。這玩意兒把殺毒軟件們,也整成大蜘蛛。”
……
月上中天,又是深夜。
顧硯辭今夜回來的時間,比昨夜更晚。
進屋,藉着光線幽暗的睡眠燈,他看見林淺縮在被窩裏,眉頭緊皺,額頭上冷汗淋漓,牙齒緊咬着下嘴脣,咬出深切的血印。
顧硯辭疾步上前,握着她的肩膀輕輕搖晃,“淺淺,醒一醒!”
此時,林淺又陷入夢套夢的夢中夢,她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可她醒不過來。
夢裏,幾十個江凱風像走馬燈似的圍着她轉,七嘴八舌地叫囂嚷嚷。
“快跟他離婚,他必須娶我妹妹!我要通過我妹妹吞併他的公司,不許壞我好事。”
“他媽討厭你,你不離婚,你太不要臉了!”
“得罪我,你死定了!”
嚷嚷聲匯聚成嘈雜的聲浪,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江凱風忽然分裂開,分裂成幾百個,又分裂成幾千個,每一個都在仰天大笑,露出不可一世的醜態。
“淺淺!”清冷溫和的聲音從遠方飄來,驅散刺耳的嘈雜聲,離她越來越近。
那聲音,在呼喚她:“又做噩夢了,醒醒。”
你聽,你聽,有人喚你回去。
林淺朝着呼喚她的聲音靠近,當聲音近在遲尺時,她眼皮一掀,睜開雙眼。
她看見顧硯辭,他的眼裏隱含焦慮,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右手。
見她睜眼,他放開他的手,從抽紙盒裏扯出一截紙巾,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你睡覺之前,沒喝牛奶,沒喫杏仁和蓮子?”
林淺如實說:“喝了,吃了,作用不大。”
她嘆氣,“要是一盒牛奶,一點杏仁和蓮子能起到安眠效果,抑鬱症患者哪會常年被失眠多夢折磨。”
顧硯辭摸了摸她身上裹着的睡衣,摸到一片濡溼,“衣服溼了,換一件。”
他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真絲質地的乾淨睡衣,丟到林淺的身上。
林淺換上睡衣,顧硯辭盯着她,說出個經長時間考慮,半小時前才決定好的決策:“建議你再再做幾次MECT,改善腦子裏的悲觀自責情緒。”
想到MECT,林淺條件反射的頭疼。
她搖頭:“不做,堅決不做。我這麼多年學來的知識,已差不多忘光。再做,我恐怕要變成真正的傻子。”
說着,她眸光一暗,“我有心理陰影呢,要不是做完後神志不清,我哪會被催眠,糊里糊塗的泄露機密。”
她抗拒MECT,顧硯辭理解。
聯想到實際情況,他思慮着說:“可鹿菀說,你今天又突然間木僵,還出現心悸手抖的軀體化症狀,這表明,你的病情復又會回到原點。”
林淺有點反感,“她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顧硯辭托住她的下頷,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別怪她,是我叫她說的。”
“煩嗎?反正我煩了!”林淺唉聲嘆氣,“眼看着要治癒,突然又加重,煩死了。”
顧硯辭抿脣,他早就知道,有今天。
心理醫生曾比喻說:抑鬱症的治癒歷程,猶如爬樓梯。
爬上幾級,掉到谷底。再爬再掉,掉落幾十次,好不容易爬到頂端,距離治癒只有一步之遙,又滑下深淵。
最好,終於爬到治癒處,一不留神還會掉落……
抑鬱症的治療,是走過山重水複疑無路,來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又陷入峯迴路轉。
想到這,顧硯辭身軀下壓,抱着林淺,溫聲說:“以後難受了,一定告訴我。我不怕你病情反覆,因爲我知道,抑鬱症很難治癒,通常有一段時好時壞的反覆期。反覆期不可怕,就怕你隱瞞病情,耽誤最佳的治療期。”
“反覆期!反覆期!”林淺嘀咕,“最好就這一次,再有下一次,你不煩,我都煩。”
顧硯辭如往常那般順着她,“別人有無數次反覆,你肯定沒有那麼多。我瞭解你,你遠比一般人堅毅。”
林淺沒說話,手指隔着襯衣的布料,在他身上刮蹭。
她的眸光閃了閃,問道:“調查的如何?有沒有查出江凱風的犯罪證據?”
顧硯辭實話實說:“沒查出,他很狡猾,消除了所有的罪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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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意停頓,故作神祕地說:“他打電話說的小國語言,我聽懂了,不僅聽出犯罪鐵證。還聽到能使宇寰股價上漲,市值回升的大好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