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李家母女比想象中來得還要快。
程紫還在睡夢裏，就被叫醒說李家來人了。
“我一會就來。”
程紫是半點不急，慢吞吞地起牀洗漱。
有自家大哥和爸媽在，出不了什麼大岔子。
畢竟程紫是做小姑子的人，閒事少管，飯喫三碗！
程母昨晚就把李玉蓮的事說了，程青和李玉鳳心裏也有了底。
現在李玉鳳身子重，程母溝通技巧倒是變得很高，把該提到的重點都說了，刁難話是半句沒有。
李玉鳳又不傻，要是這時候還偏向孃家，那她在婆家也甭呆了！
心裏有着盤算，李母和李玉蓮是難得的提着禮物上門，見人就笑臉相迎的。
李玉鳳下樓時眼神很是複雜。
都這種時候了，李玉蓮還是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僅衣服花，脖子、胳膊上都恨不得戴滿首飾。
而自家老孃…比平時的打扮更樸素了，那咖啡色棉襖都褪色成啥樣了…
“媽，我給你寄的衣服咋不穿？”
李母眨眨眼，眼神略微飄忽，“衣服啊…那些衣服媽打算留着過年和春節穿。”
李玉鳳頓覺索然無味，輕嗯了一聲。
可能是有求於人，李母和李玉蓮兩人是半句沒提錢的事，每句話都在關切地詢問着李玉鳳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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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得知她懷的是雙胞胎時，李母最關心的問題是：“懷的男娃還是女娃？你肚子可得爭氣點，不能學你媽我…”
話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兩個女娃也不是不好，只是女人啊，還得是有兒子傍身才能在婆家過上好日子。”
“媽，你別亂說，對我們來說兒子女兒都一樣。”李玉鳳秀眉微皺，不贊同地道。
李母卻半點都沒聽出來她話裏的意思，“媽也是爲你好，媽喫過的鹽比你喫過的米還多，跟你說的，你咋還不信呢？”
“媽，喝茶。”
李母還想說什麼，程青遞給她一杯茶，打斷了這個話題。
如果換成一般人，當然懂適可而止，可李母不是普通人啊！
她因爲生了雙胞胎女兒，在家裏的地位一低再低，被婆婆打壓了一輩子，她此刻的思維很簡單，不想自己女兒也這樣…
“你看你小姑子多好，龍鳳胎，有兒有女拼成個好字，你得沾沾她的福氣，也生對龍鳳胎纔行。”
李玉鳳尷尬地看了程青一眼，輕聲反駁道：“媽，你別說了，這生兒生女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李母脫口而出，“你要是生一對女兒，還不如像你妹妹一樣生個大胖小子呢！”
程母本身就有些不待見李玉蓮，可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兩人客客氣氣的，她就起身去洗了點水果端來。
才進客廳就聽到這麼句話，立馬就不樂意了，“這玩笑可不能亂開，小鳳和小蓮是兩種人，可不興學的。”
李玉蓮臉上的笑一頓，怒火噌的一下就起來了。想到今天是來幹嘛的，又被她硬生生忍了下來，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拽到一起。
李母臉色也不好看，訕笑了一聲，“沒呢，我就是想小鳳能給你們程家添個男丁，畢竟你家也就程青一個兒子。”
這年代的人普遍重男輕女，又逢計劃生育，程母自然是希望能抱上大胖孫子的。
可自己想歸自己想，和別人說是兩個概念。
如果換成以往，兩家是好友關係，程母肯定是會接這岔的。
可這會兩家是親家關係，有些話但凡出口，就是寒了自家兒子和媳婦的心！
“瞧你說的，在我家程青和程紫都是一樣的。”
“這咋能一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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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李玉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也明白自己母親是來幹嘛的，拒絕的理由已經在心裏演繹了千萬遍，本身還有些不好開口，這下好了，心裏最後那點眷戀也散了個一乾二淨。
她並不覺得自家母親一直揪着生兒生女的話題是爲自己好，這生的是兒子還好，萬一是女兒呢？
以後她李玉鳳在程家怎麼做人？
婆婆一句，你媽也這麼說…
她到時候怎麼回？
“你這孩子，咋告訴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了，那麼久沒回來，也不給家裏去電話……”
李母又潛意識的開始抱怨，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沒變，可李玉鳳變了呀！
“媽，你是來看我的吧？”
李母被問得一愣，“我們肯定是來看你的呀。”
“嗯。”
李玉鳳垂眸端起茶杯喝水，心裏惴惴的，不再主動開口。
室內有一瞬的安靜。
李玉蓮用手肘輕輕推了李母一下。
李母立馬會意，儘量把話題往錢上面引，“小鳳啊，你在海城的生意還好嗎？聽說你們這牌子越做越好了，你現在也是個老闆，好多人誇你呢。”
李玉鳳點點頭，“生意還行，只是前期都是借錢開的店，現在都在還錢呢。”
一聽這話，李母竟然不知道怎麼接了…
李玉蓮不滿地橫了眼李玉鳳，又看了眼程青和程母，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原來是借的錢啊，我還以爲程紫會幫着你呢，畢竟她和程青哥可是親兄妹，這自家人都不幫自家人，讓外人看了，覺得生分得很。”
李玉蓮看似無意的兩句話，語氣也是再尋常不過的拉家常，卻字字句句全是坑。
程青眼皮擡了擡，低垂的眸底閃過一絲不耐。
李玉鳳也聽出來，“阿紫自己資金也很緊張，得虧有她在後頭使力，我們品牌才逐漸步上正軌，不至於虧本。”
“呵呵～對，姐你說得對。”
李玉蓮難得不再嗆聲，反而客氣地服軟。
幾人坐了近一個小時，硬是沒提起李玉蓮的事。
程紫慢吞吞地來了，隨意和李家母女點點頭，就逗自家孩子去了。
墨寶和棠寶剛喫飽，正咿咿呀呀地玩着呢。
“呀，家裏怎麼還有幾個生面孔。”李母問道。
程母看了英姐幾人一眼，“是阿紫那對雙胞胎的育兒嫂和奶媽，都是港都請來的，非常專業。到時候小鳳在通城生孩子，月子我親自給她做，家裏也有人搭把手，輕鬆點。”
李母聽了又是一愣。
剛想說這不合規矩，這月子肯定是她這做媽的來…
被李玉蓮一扯，就沒說出來！
通城這邊的風俗，女方生孩子都是回孃家生，除非婆家特別好，願意去照顧媳婦的月子，只是這樣的人家少之又少，以後要被人說閒話的。
李玉蓮眼神在程紫和幾個傭人身上看了又看。
兩人前後腳生的孩子，程紫卻恢復得跟小姑娘時候一樣，身材凹凸有致，連臉色都白裏透紅的。
還請了人幫着照顧孩子，真是半點不操心…
憑什麼？
還有李玉鳳又是憑什麼？憑什麼也能跟着享福！
李玉蓮是越看越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