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日光下,雲蘇雪白脖頸上的五指掐痕,紅腫又刺目,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燕深一時被噎住。
他強忍着怒火:“即使我五弟有冒犯之處,可王妃刺瞎了他一隻眼睛,這種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話說着,他心痛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燕殊,暗暗握緊了拳頭。
雲蘇露出古怪的表情:“誰說他眼睛瞎了?”
不等燕深反應,她面色一片冷然,又道:“燕殊剛剛挾持我的時候,還說要活活挖了我的眼睛,我就算刺瞎他一隻眼,又如何?”
她不過是把燕殊的囂張行爲,原樣奉還給他。
燕深顯然無法接受這種說辭:“你——”
不等他再說什麼。
已經被鎮北軍團團包圍的小院外,忽然傳來通傳聲:“王爺到!”
君長淵來了!
鎮北軍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激動的神情,燕深也收斂起外露的情緒,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院門。
連雲蘇也不例外。
當看到那道頎長的身影,緩緩走進來時,院內所有的鎮北軍整齊劃一地跪下,秋眉、秋荷、暗十七等人也不例外。
“參見王爺!”
“見過殿下。”燕深也彎下腰,拱手行禮。
所有人霎時間矮了一截,只有雲蘇沒跪,也沒行禮,鶴立雞羣似的站在人羣中間,和走進門來的君長淵遙遙對視了一眼。
君長淵面色冷凝,一雙狹長鳳眸如淬寒霜,薄脣緊抿着,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他沒有理會行禮的衆人,就連燕深也沒多看一眼,徑直走到雲蘇面前,冷凝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雲蘇的身形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微微揚起腦袋,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而這個動作,更顯露出了她的脖子,纖細的頸部上一圈五指印,又紅又腫,隱隱泛起烏青。
頸部側邊還有一道細長的血口子,皮膚上凝固着血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君長淵一把拉過她,伸手輕碰了下她脖子上的紅腫。
指印很大,是男人的手;紅腫泛烏,說明掐得力道很大。
旁邊還有利刃劃傷的口子……
雲蘇輕嘶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指:“皮外傷,不礙事。”
君長淵鳳眸閃過慍怒:“一會兒沒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本王不是讓你在牀上休息嗎?”
“我……”雲蘇想說,這又不是她願意的。
怪她做什麼?
君長淵冷然又問:“是誰弄的?”
雲蘇的話被打斷,懶得多說,擡起劍鋒一指地上的燕殊。
“他!”
君長淵施捨般瞥去一眼,看到燕殊一動不動、右眼流血的樣子,也沒有絲毫動容,“怎麼弄的?”
雲蘇終於找到吐槽機會了,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我還覺得莫名其妙呢,我只是過來探望下秋荷,這傢伙突然就闖進來,指名道姓的非要見我,正好十七也在,想攔住他還差點被他殺了。他一看到我就對我動手,掐着我的脖子威脅我,還說要挖了我的眼睛。”
一旁跪在地上的秋荷、秋眉等人,大氣不敢出,鎮北軍們更是個個低眉垂眼,只當自己耳朵聾了。
沒聽到王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公然向王爺告狀……
依然保持着彎腰行禮姿勢的燕深,聞言同樣心裏驚駭。
他沒想到明明是陛下強行賜婚,昨日纔剛進門的雲蘇,和君長淵私下裏的關係,竟然如此……親近?
但是,聽到雲蘇這麼說,燕深卻忍不住了:“王妃娘娘,此事肯定有誤會,五弟他……”
君長淵冷冽又平靜的聲音,打斷他的解釋:“哪隻手?”
燕深:“……”
“什麼意思?”雲蘇一時也沒體會。
君長淵鳳眸微垂,伸手拿過她手中的劍,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哪隻手掐的?”
雲蘇這才恍然,驚訝地挑挑眉,她當然不會幫燕殊掩飾。
“左手。”
君長淵淡淡頷首,轉身持劍,朝地上的燕殊走去。
他沒有露出絲毫驚怒的神情,連氣息都是平穩的,舉手投足與平時的優雅矜貴如出一轍,唯有手中所持的劍鋒,透出刺骨的冷意。
燕深突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本能地上前:“殿下……”
話音纔剛起。
寒光驟然閃過!
君長淵的劍法可不是雲蘇那種半吊子,劍鋒又快又狠,手起劍落只一剎那。
“撲哧!”
快得讓燕深根本反應不過來。
“唔……”渾身脫力癱軟在地上的燕殊,本就漲紅的臉龐瞬間憋成了豬肝色,脖頸、臉頰、額頭青筋暴起,喉嚨裏硬生生憋出一道壓抑至極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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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藥物下完全喪失活動力的身軀,也彷彿被巨大的刺痛掀起,就像砧板上脫水的魚一樣輕微彈跳了下。
雲蘇驚訝地微微睜大眼:“……”
即使是她,也沒想到君長淵下手這麼狠。
燕殊垂在地上的右手,從手背到掌心被一劍刺穿,骨肉盡斷,狠狠釘在了地上!
要知道,燕殊可是標準的右撇子,一身劍法大半都在右手上。
她明明說的是左手,君長淵卻把他的右手刺穿了……
這不等於是廢了他大半武功嗎?
“五弟!!!”燕深一時間眥目欲裂,怒吼一聲撲了上來。
這一刻,他顧不上身份尊卑,也忘了對君長淵的敬畏,通紅的眼睛裏只看到親弟弟被廢掉的手。
“唰——”
君長淵手勢極快,頃刻間拔劍轉身,猶帶着鮮血的劍尖,精準抵住了燕深撲來的喉嚨口。
燕深痛心的神情僵住,整個人硬生生停在原地:“……”
差點就被劍尖貫穿了喉嚨。
“再往前一步,本王連你一併處置。”君長淵低沉冷冽的聲音道。
隨着劍刃被拔出,地上的燕殊痛得又是一聲壓抑的悶哼,像是痛到極致卻又發不出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嘶吼,如野獸一般。
右手被貫穿的地方鮮血噴涌,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燕深心痛又驚怒,緊緊握住拳頭,發紅的眼睛看着君長淵:“殿下,五弟自幼跟你一起長大,一同習武練劍,你明知道……他最重視的就是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