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踱步過去，給褚鈺塵斟茶，又微微福身，“妾身會一直陪在小公爺身邊的，哪怕小公爺將來忘了妾身。”
褚鈺塵忽的扶住額頭，心底頗有些動容。
她看向褚鈺塵，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可褚鈺塵卻看不出她如水般溫和的愛意。
有什麼好求的？
能離開那樣繁雜骯髒之地，還能偶爾看到最愛的男人，紫嫣心底是滿足的。
褚鈺塵有些歉意。
若是在以前，他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或許，因爲愛上蘇翎，才能感同身受一些求而不得的感情是怎樣的。
“是她，她說，‘阿褚，你這樣渣那些心懷愛慕的姑娘們，總有一日，會遇見一個你愛而不得的姑娘，一報還一報，蒼天饒過誰呢？’呵呵……可是，你知道嗎？”
“在這之前，我從未正視過我對她的感情，也從未在意過你，你們所有女子的情感。”
紫嫣張嘴結舌。
這句話也讓她爲之一振。
褚鈺塵繼續道：“她還說，‘這個世道本就對女子不公平，我不想你遊戲人間，傷害那些手無縛雞之力，懷揣愛意希望的女孩子們，也不希望你在逢年過節的時候。’”
“‘別人家夫人孩子熱炕頭，而你，孤身一人，冷冷清清的……’正因爲她的這些話，我忽的就感覺，我對她的感情越發的不可自拔，也發現，我從前是如何輕薄你們的情誼。”
紫嫣愣着，這番話語，讓她心中波動極大。
這個蘇翎說出這樣的話，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難怪褚鈺塵會愛上。
“她告訴我，始亂終棄是不對的，她說你，說紫嫣你深陷青樓，不論把我當做救命稻草，還是真心傾慕。”
“那時候我就在想，或許你的所有希望都在我拒絕你的那一刻，我忽視你的情感時，讓你撕心裂肺的疼過吧？”
紫嫣眼淚不自覺的溢出來。
她……
那個女人說的那樣準。
自第一眼看到褚鈺塵，她就被褚鈺塵的灑脫，不羈，還有那令人傾慕的神顏吸引。
她幻想自己清白之軀，若能成爲他的女人，若能成爲他身邊的丫鬟，她寧願折壽十年！
“因爲她，我想，我應該爲你贖身，讓你遠離青樓那樣的是非之地，是我讓你心懷希冀，我再不願讓你希冀破滅了，只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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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褚鈺塵繼續說道：“只是別的，我沒法給你了。”他摸着自己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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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的話語，他說不出口！
紫嫣搖頭，“足夠了，妾身從未奢望能長長久久的得到小公爺你的寵愛，只想着，哪怕你偶爾能記起紫嫣，也是妾身的福氣。”
她說的輕鬆，可是心底是怎樣的苦澀，也唯有她那個揪心的感覺知道了。
褚鈺塵道：“我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會這樣喜歡一個女人，放在心裏，誰也不敢說。”
即便是妘爾和拂若，他都從未開口說過，今日，他是在忍不住想要傾述。
這幾日，在稻花村，與蘇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種忙碌卻又耗費體力的勞作。
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參與。
可他不覺得苦，反而很享受，甚至想，劉譽能晚點回來就好了。
甚至想，一直這樣與她一起過下去多好？
什麼榮華富貴，什麼高官俸祿，他通通都不想要，只想要一個如此珍貴的女子。
偏偏，偏偏不能如願的，永遠都得不到的！
看着劉瑤玉越發的想要得到他的關注，想要與他親近，褚鈺塵想了兩夜。
也許，讓劉瑤玉對他死心，才能讓這個明媚如陽光的少女，繼續保留着青澀的快樂吧。
紫嫣復坐下來，堪堪道：“小公爺以後難受了，可以與紫嫣說，紫嫣一定會爲你保守祕密的。”
褚鈺塵沒有回答，也是默認了。
相坐無言，紫嫣問，“小公爺，你要不要喫酒？”在她心底覺得，人在迷茫難過的時候，一醉解千愁。
褚鈺塵低眸，想起蘇翎醉酒時的憨態可掬，不免彎了一下嘴脣。
紫嫣看他沒有答，也沒有反對，便起身，“妾身陪小公爺一醉方休。”
說罷，紫嫣便起身，直接走出房間拿酒菜去了。
……
三月初十，大霧。
錢掌櫃擇了吉日，送到稻花村來，時下，蘇翎正在農莊前的田裏察看秧苗。
看着少夫人在田裏，有模有樣，十分認真的樣子，錢掌櫃不免摸了摸下巴的鬍子。
夫人真是與衆不同。
自去年在慶豐第一次見到蘇翎，她那自信得不像村姑的言行，就讓人刮目相看。
直至後來，他纔算明白，爲何劉譽會那樣放心，所有事情都讓蘇翎獨自決定！
這樣能幹，又有魄力的娘子，實屬難得。
錢掌櫃踩在田埂上，越過一些爛泥巴，走到蘇翎跟前，地上了一頁紅色卡紙。
“夫人，這是着人看的吉日。”
錢掌櫃雙手奉上。
蘇翎甩了甩手，擡袖抹了一下額間的密汗，一雙玉手隨意的在草地上蹭了幾下，這才接了看。
“三月十二、三月十八、四月六……”
嘀咕着，蘇翎心頭也想。
夫君送爹回去得花不少時間，但是回程應該很快，便說道，“十八，就定十八號吧。”
“是夫人。”
錢掌櫃看着田裏綠油油的一片，還搭着精貴的白紗，又是疑惑，又是奇怪。
他蹲身下去，看着秧苗根根分明，粗壯得不似以往他見過的那些秧苗。
“夫人這法子真是極好。”真心誇讚來着。
“錢掌櫃真是識貨，多謝誇讚啊。”謝了一句，蘇翎問：“若是不急，可去看看元姑姑。”
人家夫婦好不容易都在京畿了。
這會兒還是一個在京畿城裏，一個在稻花村，着實過意不去！
錢掌櫃抱拳作揖，“多謝夫人。”
來都來了，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錢掌櫃一走，路上就遇見褚鈺塵過來，見了舊主，錢掌櫃又請安。
褚鈺塵微微頷首，問道：“知味齋可是擇了吉日了？”
“是的。”
錢掌櫃點頭，小公爺着實聰明，見到他就知道今日來見夫人的目的。
褚鈺塵揮揮手，便讓錢掌櫃走了。
等褚鈺塵一襲白衣下田，蘇翎看着他有些髒了的下襬，“像阿褚這樣的翩翩公子來田裏，着實叫人心疼。”
褚鈺塵失笑，“像你這樣的小丫頭下田，纔是叫人心疼不已。”
說話間，他把下襬撩高一些，別在腰間，向蘇翎走去，“知味齋定了什麼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