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
林冬羽疑惑地皺起眉頭，思索了半晌。記憶中好像是有那麼一件事，卻想不起來。
“應該是下晚自習的時間，雨很大，在一個巷子裏。”莫辰提醒着她一些細節，希望能幫助她回憶。
林冬羽苦苦思索着，忽地“啊！”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
“那會兒我到海城不久，是初一下學期剛開學的夏天。”
對上了！
莫辰故意隱去了“夏天”這個關鍵細節。
他內心掀起狂風暴雨，雙手把方向盤握得死緊，骨節處泛起了青白色。
沒想到，苦苦尋找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身邊！
林冬羽陷入回憶中，一邊想一邊說：“晚自習放學，我騎自行車經過一條巷子，聽見裏面有人求救的聲音。”
“我挺怕的，想着進去看一眼就出來，結果看見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校服昏倒在地上，身上還有血。”
說到這裏，林冬羽望向莫辰，“咦？”了一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莫辰壓住內心的激動，道：“我待會告訴你。那後來呢？”
“後來啊……”
記起當年情形，林冬羽不安的捏了捏手指，道：“我當時被嚇到了，本來想轉身就走，又擔心他出事。他一直在流血，我就用紅領巾替他包紮了一下，跑到外面找了個公用電話叫了救護車。”
她笑了笑，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整件事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條紅領巾。”
“爲什麼？”莫辰竭力維持着聲音的平靜。
“紅領巾五毛、打電話五毛。”林冬羽道，“一塊錢，夠我喫一頓早飯。”
“一塊錢？”莫辰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一塊錢你能喫一頓早飯？”
他努力回想着。
但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過缺錢花的經歷，哪怕是念公立高中，也並不需要他自己來操心衣食住行。
一塊錢能幹什麼？
他沒有清晰的記憶。
莫辰知道，十多年前物價的確比現在便宜不少，但也不至於一塊錢能喫一頓早飯。
“當然可以。”
林冬羽卻笑着點點頭，道：“饅頭五毛錢兩個，稀飯三毛一碗，我還能剩兩毛。”
“你早上就喫饅頭稀飯？”
莫辰無比震驚。
他知道林冬羽的家庭條件不好，全靠大姑接濟才能在海城唸書。但從沒想過，她竟然是這樣長大的。
十多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樣的早餐太簡陋了！
偶爾喫一頓還行，就填個肚子，長期這樣哪裏有什麼營養？
林冬羽卻並沒有覺出任何不妥，道：“十二中比較遠，我喫飯最早。肖濤嫌飯早飯涼了罵過幾次，我就讓大姑別做我的早飯，自己去學校附近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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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上早自習，起得最早。
其實，大姑都把早餐溫着的，又怎麼會涼？肖濤不過是借題發揮，不願林冬羽繼續住在他家裏。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林冬羽寄人籬下，更是早慧。
她察覺了肖濤的意圖後，寧願自己辛苦，也不讓他抓住機會趕她走。
早飯，只不過是其中一件事。
肖濤一直就給肖楠楠灌輸林冬羽喫他們家、用他們家的觀念，明裏暗裏總是欺負她。
她受到的委屈又何止這一件？
但大姑沒有工作，一家子都指着肖濤的工資過日子，許多事情林冬羽都只好自己忍了。
“你……”
莫辰把車靠在路邊停了，拉好手剎，心疼地看着她問：“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很瘦？”
“確實很瘦。”
林冬羽笑道：“那個時候同學和老師都管我叫‘羽毛’，還是初中數學趙老師第一個喊的。”
看出他眼裏的疑問，她解釋道：“就是因爲太瘦，剛好我名字裏又有個‘羽’字，她覺得風一吹就能飄走。”
“她對我很好的，經常給我帶點喫的，有時中午還帶我回去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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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她的少女時代雖然辛苦，但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好人幫助她。
莫辰握住她的手，道：“要是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是你就好了。”
她也不會喫那麼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