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裏不乾不淨。
孟煙全身顫抖,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存心讓她感到羞恥。她微微仰頭,顫着紅脣冷笑:“喬時宴,你該不會以爲我是因爲喜歡吧?”
“是嗎?”喬時宴叼住她白嫩的耳垂,像是情人似的喃語。
下一秒,他擡手將監控給拆了。
他居高臨下盯着她的表情,嗤笑:“誰都可以嗎?”
他見好就收。
良久……
孟煙用沙啞到極點的嗓音開口:“我需要點時間考慮!在我決定好之前,別對她做任何事情……喬時宴,你別忘了我們也有兒子,作孽太多總會有報應。你命硬,可是我的津帆還那麼小。”
喬時宴冷冷望住她:“你還記得津帆?我以爲你心裏只有何默的女兒。”
孟煙攏好衣裳,緩慢起身。
她在白熾燈下望着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輕喃開口:“何默將自己的眼角膜給了我、他們夫妻喪命,我照顧何歡不應該嗎?喬時宴……其實我本不該命運多舛,只是因爲遇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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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未說太多,
因爲事到如今,她跟他已經無話可說。
喬時宴離開之時,孟煙仍坐在那張粗陋的木桌上,她聲音很輕很輕:“喬時宴,我想喫百香果、想喫點甜的。”
門邊,喬時宴身子一僵——
孟煙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對着他撒嬌開口,跟他說,喬時宴我想喫這個……喬時宴,我想喫那個。
一時間,他眼眶不禁溼潤。
但他沒有轉身。
他只是握着門把手,很低地嗯了一聲,爾後就開門離開。
門,輕輕合上。
孟煙看着門板,緊繃的身體陡然鬆懈下來,她低聲自言自語:“百香果……百香果……”
……
喬時宴走時,交待給孟煙送一些百香果,因爲她想喫。
他坐到車裏,並沒有立即吩咐司機開車,而是坐在車上靜靜地吸了幾根香菸,吸菸時,他在想孟煙的種種。
他想着,她待他的冷漠疏離。
他又想着,若是她不肯翻供,他接下來該怎麼應付。但他想的最多的……其實還是孟煙已經不愛他的事實!
是,她不愛他了!
曾經,她待他那般熾烈的情感,竟然一分一毫也不剩下了。
喬時宴想着想着,黑眸竟然失神,竟然有了一點淚光。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後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後悔,他只是知道,如果餘生沒有孟煙,他的人生是失敗的。
曾經報復的快感,有多恣意,餘生就有多痛。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醫院。
白色紗布,滲了不少鮮血。
醫生給他重新包紮的時候,金祕書抱着小何歡進來……小嬰兒在陌生的環境裏,不住啼哭。
金祕書輕抱着哄:“她有些水土不服呢!喬總,不如把她送回國內吧,我看之前張媽把她照顧得很好,養得白白胖胖的,這纔來德國幾天就瘦了一大圈。”
應景似的,小何歡哭聲震天。
喬時宴睨一眼金祕書。
他朝着金祕書伸手。
金祕書猶豫了下,還是把小何歡放在他的懷裏。
說也奇怪,小傢伙竟然一下子止住了哭。她收住啼哭、睜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喬時宴的臉,然後小臉湊過去在他身上嗅,東聞聞、西聞聞,像在尋找什麼似的。
最後,她小嘴叭嘰叭嘰。
明顯是餓了!
喬時宴猜出,小傢伙聞到孟煙的味道,纔跟他這樣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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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十分複雜。
他低頭望着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低聲對金祕書說:“給她衝點奶粉,應該是餓了。”
金祕書連忙去辦。
稍後,喬時宴拿着奶瓶,給小何歡餵食。
小傢伙含着有力地吮吸,一張小臉蛋因爲喫力而漲得通紅通紅的……那張小臉蛋看久了,竟然有幾分像孟煙。
喬時宴出神。
他竟然會有一點兒喜歡何默的女兒。他想,這一定是錯覺,他怎麼會喜歡何默的女兒呢?
他恢復了一貫的冷漠,將孩子還給金祕書:“抱走!不要讓她吵着我!哭得厲害就喂一點兒安眠藥,讓她安靜下來。”
金祕書抱着孩子走。
她心中暗暗罵道:禽獸!
VIP病房安靜下來,喬時宴輕靠在牀頭,他又想着孟煙,他又在反覆品嚐着愛而不得的滋味,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接下來幾天,
他一直在等孟煙的妥協。
但他始終沒有等到。
一週後,他等到孟煙受傷入院的消息,因爲那枚百香果在微波爐爆炸,孟煙全身是血,被送到醫院裏。
幸好,她只是外部擦傷。
但即使只是皮外傷,孟煙還是因失血過多昏迷了約莫四個小時,她醒來的時候,是寂靜的深夜。
男人一襲雪白襯衣,背對站在落地窗前。
喬時宴沒有轉身。
他的聲音帶了些疲憊,還有一絲暗啞,他很輕地問她:“你說你要考慮,你考慮的結果就是這個?……孟煙,你是不是以爲,你傷害自己我就會妥協讓步,就會讓你帶着何歡離開?我們夫妻這麼多年,我以爲我的脾氣你最清楚不過。”
孟煙的臉埋在枕頭裏。
她的眼角,輕輕落下一滴眼淚,但她的聲音出奇冷靜。
“沒有人不怕疼!”
“但凡有辦法,誰會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
“小時候我常聽老人說,女人嫁人算是第二次投胎,下輩子過得好與不好,都跟她嫁的男人息息相關。”
“喬時宴我也曾經對你滿懷願景,我也曾偷偷暗許一生,我也曾經幻想過跟你白頭到老……但是那些夢想在現實面前那麼可笑,不但可笑,我還沒有辦法去抗爭。”
“因爲你有權有勢,因爲男女力量,那麼涇渭分明。”
“我在你面前那樣渺小。”
“於是到最後,我只有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運氣若好,你覺得這是慘痛的代價、你會收斂,若運氣不好,我可能只是白白送了性命。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有什麼法子?我活着或者死去,我活得有沒有尊嚴,其實從來都由不得我,從遇見你的那天起……我就己經生不由已、我就己經跑不掉了。”
……
她頓了下,近乎痛苦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