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蓁的最後一句話起了效果,魏氏癱在女兒懷裏閉着眼,不再尋死覓活了,只默默地流着淚,臉上都是怨毒和恨意。
“趙氏,你等着!”
*
傅寒辭換掉身上沾染了血腥氣的衣衫,走出去後看到三皇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卻在下一秒,三皇子一拳朝他面上轟來,嗤笑,厭惡,“本殿要你殺了魏氏,你非但不聽,反而放了她,把人接去你的府上供着。”
“傅閹狗,前有你跪舔賢妃,現在是魏氏,你該不會就喜歡嬸嬸類的女人吧?”
傅寒辭身形沒動,不躲不避,只有在三皇子的拳頭快要捶到自己臉上時,突然出手握住三皇子的手腕。
他微一用力把人扯過來,胳膊攔腰抱住了三皇子,“外界的傳聞怎麼能信?”
“皇上不是傻子,微臣若和賢妃之間真的有齷齪,豈會逃過他的耳目,活到今日?何況賢妃有喜歡的人,表面承寵,心裏對皇上是厭惡的。”
傅寒辭的臉慢慢靠近三皇子,薄脣快要貼上三皇子的。
他的嗓音越發低沉,並不陰柔,是纏綿入骨的,“這麼久了,殿下難道還沒看出來微臣心悅誰嗎?”
“微臣只是在利用賢妃,除去殿下的那些對手們,之所以放了魏氏,也是因爲她能助殿下。”
三皇子臉紅耳熱,不懂一個閹人爲什麼如此魅惑撩人,別開臉躲着傅寒辭炙熱潮溼的呼吸,語氣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強硬,在傅寒辭面前露出了女兒家的些許嬌柔,“那你問到沒有,那件東西到底有沒有在魏氏母女手上!”
“微臣很確定,沒有。”三皇子這樣正好讓傅寒辭的脣貼在她的耳垂上。
他輕舔了一下,嗓音變得低啞,“傳聞楚恂把東西交給了魏氏母女,這傳聞的根據是多年來楚恂對楚蓁蓁關愛有加,甚至超過了他的兩個親生女兒。”
“可你看今天,魏氏母女被逐出楚家,還被臣關到了東廠,他很清楚魏氏母女會經歷多慘烈的酷刑,卻袖手旁觀,這足以表明,傳聞是假的。”
“他根本沒傳聞中的那麼疼愛楚蓁蓁,不過是他那個老匹夫在做戲,迷惑我們罷了。”
三皇子贊同傅寒辭的這番推理,一時沒了話,氣勢也在傅寒辭的撩撥中越來越弱。
傅寒辭火熱的大掌揉着她的腰。
她的身子開始發軟,在傅寒辭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時,她不自覺地轉過臉。
繼而,傅寒辭用力吻住了她。
三皇子瞪大眼,腦子裏一片空白,傅閹狗在做什麼?
她可是“男人”,傅閹狗也是,還是沒了根只能算半個男人的那種。
他竟然吻她!
三皇子推着傅寒辭。
傅寒辭卻按她按得更緊,把她往懷裏揉,墨眸裏一片炙熱,低喃了一句,“殿下,微臣喜歡你,哪怕殿下是男的,臣,也認了。”
直到三皇子聽見了腳步聲,她猛然清醒過來,用力推開傅寒辭。
緊接着,三皇子看過去時,就捕捉到出來的楚蓁蓁,面上的同情和嘲諷。
三皇子皺起眉。
楚蓁蓁並沒有多停留。
傅寒辭被打擾了,殺人的目光掃過來時,她立刻低下頭,先把母親送上了去傅府的馬車。
而她則坐上去往謝府的轎子裏。
中途她在轎子裏回頭,只見燈火闌珊處三皇子已經醒過神了,惱怒地給了傅寒辭一拳頭。
傅寒辭擡起修長的手指抹掉嘴角的血跡,帶着那麼一抹笑意,深深凝視着甩袖羞憤離開的三皇子。
楚蓁蓁放下了簾子,她同情嗤笑三皇子,是因爲三皇子到最後還是化作了這世間最普通的婦人,相夫教子生兒育女。
*
傅寒辭被賢妃召到華清宮。
雖然賢妃被禁足了,但皇上寵信傅寒辭,對賢妃的怒氣也消了。
所以對於傅寒辭出入華清宮一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賢妃這幾日自然是浮躁的,但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逐漸也沉靜下來,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練字,畫畫。
傅寒辭來到賢妃身邊,接了宮女的活,收着賢妃寫得字。
這麼多年下來,賢妃的字是越來越像謝疏鶴了。
他再去看賢妃正在作的畫,果不其然,那宛如謫仙的畫中人正是謝疏鶴。
傅寒辭便如往常一樣,給賢妃描繪着謝疏鶴今日的着裝,動手調着顏料,“這幾日皇上的怒氣也消了,微臣尋了一個女子,已經調教好了,明日便送來給娘娘,到時娘娘安排皇上寵幸即可。”
賢妃勾畫着男人的眉眼輪廓,彷彿早已印刻在腦海裏,蹙着眉,“皇后突然就想開了,拿走了掌管六宮之權不說,這幾日皇上夜夜都宿在了鳳儀宮,有她在,你送來的那個贗品如何還能入皇上的眼?別到時候本宮又被皇上降罪。”
傅寒辭搖頭,篤定道:“娘娘不瞭解男人。”
他找到的這個女子,不僅外貌像極了皇后少女時期,且氣質一言一行都被調教得跟皇后如出一轍。
皇上雖然封了楚輕璇爲太子妃,但心裏還是對楚輕璇念念不忘。
如今賢妃送一個跟皇后相似的女子給皇上,就能及時填補了皇上心裏的遺憾、空缺,以及身體上的慾望。
到時,賢妃會被解了禁足,重獲恩寵,且那女子還能魅惑皇上,左右皇上的心思。
賢妃這才點頭,“一定調教好了,確保她效忠我們,不要到時候她騎到本宮頭上,野心大了,反過來對付本宮。”
“賢妃娘娘放心。”傅寒辭頓了頓,道。
“北境那邊,也該動手了。”
他要楚三郎死在戰場上,楚家被問罪,楚蓁蓁再獻上楚家通敵賣國意圖謀反的罪證。
只等楚恂滿族被誅,賢妃就聯合朝中官員把楚三郎的心腹副將推上大將軍之位,得到兵權。
這件事,楚蓁蓁在牢獄裏對他說了,所以他才確認楚蓁蓁的夢是真的。
畢竟他的計劃,旁人不可能知道。
不管同樣做了預測未來的夢的人是誰,遠隔千里,楚恂他們是救不了楚家三郎的,何況。
就算楚恂他們已經着手試圖改變局勢,也已經晚了。
因爲他不會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了。
他已經改變了計劃,定會打得楚恂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救楚家三郎。
楚家三郎必須死,只有他死了,楚家纔會如廣廈傾塌,一夕覆滅。
他要將兵權控制在自己手上,以謀後事。
*
楚輕盈的怒氣只是瞬間,就恢復了冷靜,正在和謝疏鶴一起用膳,“以傅督主的狠辣,魏氏染指了三皇子,他必定連蓁姨娘也不會放過,但他沒動蓁姨娘,那就說明蓁姨娘手裏肯定握着她的把柄。”
“握有他的把柄,他卻還將人擡入謝府,而不是對蓁姨娘有求必應,這就說明他不被蓁姨娘脅迫,他有恃無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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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過來送蓁姨娘來謝府,讓蓁姨娘做奸細嗎?”
在楚輕盈眼裏,楚蓁蓁不是特別蠢,算得上聰慧。
但跟傅寒辭玩陰謀詭計,那她就只有被秒的份。
何況傅寒辭手握權柄,如螻蟻的楚蓁蓁怎麼可能拿捏得住他?
謝疏鶴碧眸裏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連楚輕盈都沒捕捉到,淡聲應,“極有可能。”
如果他沒預料錯的話,很快,或許就在明天,杜婉兮也會被毫髮無損地送回來。
楚輕盈吩咐李總管,“把人擡去少爺的院子吧。”
“杜氏還在東廠受刑,少爺受着傷,身邊不能離了人,囑咐蓁姨娘照顧好少爺。”
“是,夫人。”幾天的時間,李總管和下人們已經差不多摸清夫人的性情了。
她對人的喜惡不會表現在臉上,總是溫溫淡淡的模樣,說話和行事作風都是禮儀有度又從容的。
就如她最後一句,蠢的人會以爲她多關心繼子,實際卻是讓一雙怨偶相對,要磋磨楚蓁蓁。
楚蓁蓁要是不做,那他們就用特殊手段教楚蓁蓁做。
李總管便帶着人去了,浩浩蕩蕩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半夜的,他們是去給人上刑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楚蓁蓁被一頂普通的紅色轎子,從側門擡到了謝昭川的院子裏。
僅僅三天時間,他這院子裏感覺就長了雜草,到處落了一層灰,一個下人也沒有。
四周都漆黑黑的,連屋子裏都沒有點燈。
楚蓁蓁身上穿着粉色嫁衣,蓋着蓋頭,進去就感到一陣寒意,大半夜的,真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尤其轎伕離開時從外面關上了門,整個屋子裏一片黑暗,只剩楚蓁蓁一人。
不,從寢臥那裏傳來了響動,但這更讓楚蓁蓁害怕。
她臉色蒼白,咬了咬牙,乾脆自己掀開了蓋頭。
楚蓁蓁在黑暗裏摸索着,撞得身上到處疼,好不容易纔找到火摺子,點上蠟燭,用手攏着走去寢臥。
謝昭川想去淨房,但身上有傷,從牀上摔趴在地上,正咬牙扭曲地爬着呢,看到進來的楚蓁蓁。
“你還是被擡進來了!”謝昭川一想到自己變成這樣都是楚蓁蓁害的,他猛地起身撲過去。
“你還敢來,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