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果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蔣點燭着實愣了好一會兒,她在等,等安籍塵說這只是玩笑。
可他只是認真定定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不見情緒流轉,像是旋渦,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蔣點燭懵了。
“我,許夫人,蔣點燭。”她一再強調自己的身份。
可於事無補。
他像是玩笑,可又有些人真,“人生無常,以後說不定就不是了。”
“安籍塵!”
“要不要一起喫飯?”
說着他側身示意,好像蔣點燭不答應他,他就會上樓去參與競標一般。
這分明是降維打擊。
只要他見了甲方,根本不用說話,她們競標直接涼透。
蔣點燭看了一圈周圍,路過的員工雖不明白兩人關係,但看安籍塵的模樣,兩人對峙狀態,已經足夠駐足八卦了。
“小情侶吵架?”
“那個男的好像經常上財經新聞啊。”
“女的也有些眼熟呢?之前在網上見過似的,明星吧?”
“怪不得氣質那麼好,這倆人在咱們公司前幹嘛呢?”
路人小聲議論,順着風飄進蔣點燭的耳朵。
她掐腰無力一笑。
“安籍塵,你好樣的。”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手段,一起喫飯。”
“你對飯有什麼執着?”
“對你。”
蔣點燭好氣又好笑,沒想到堂堂安總,竟然有像個無賴的一天。
“行!日料。”
蔣點燭咬牙切齒,昂首向樓內走去,與安籍塵擦肩而過時補充一句,“最貴那種!”
安籍塵揚眉,果然沒有上樓,旋即掏出手機預訂餐廳。
蔣點燭上樓和同事招呼後,直接前往會議室。
目前晉城競標最大兩家企業就是安氏和許氏。
安籍塵下令之後,安氏直接退出,其他小公司都是陪跑,中標自然是許家。
原本會議蔣點燭準備鏖戰兩天,沒想到一上午直接搞定。
白老先生出了會議室,興奮直接給許應饒打電話通知,許應饒那邊卻沒有多高興。
“安氏直接退出?沒要求?”
“是啊,可能公司內部的事吧,我一直希望做這個廣場綠化項目的。”
“好。”
許應饒沒有多說什麼。
一則是這點錢他不在乎,另一則,他大概猜到了安氏退出是因爲蔣點燭。
和白老先生掛斷電話後,他直接聯繫了蔣點燭。
手機響起時,蔣點燭已經坐到了安籍塵的副駕駛,安全帶都是安籍塵親手扣的。
看到是許應饒的電話,她猶豫了片刻,到底接起。
但她並沒有說話,那邊許應饒也在沉默,雙方好像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誰開口,誰就是道歉認錯一樣。
蔣點燭舉了半晌,有些手痠,乾脆放下手機,想要換上耳機,不料這時候安籍塵忽然開口。
“許先生,你好。”
低沉的聲音,簡單幾個字,硬是說出挑釁的意味。
電話另一端許應饒愣了一下,很快也明白過來,蔣點燭和他在一起。
他並沒有再找蔣點燭,而是直接面對安籍塵。
“安先生這麼不聲不響把別人夫人帶走,有些說不過去吧。”
“不聲不響的確說不過去。”
蔣點燭疑惑看他,沒想到他承認錯誤。
不料下一刻他忽然道:“那我現在通知你了,我要帶着你太太去喫日料,最貴的那種。”
後面幾個字咬的尤其的重。
蔣點燭皺眉搖頭,“別幼稚了。”
不料安籍塵側臉看她,“我可是認真的,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手機裏許應饒呵呵冷笑。
“那你大可一試。”
說着又轉向蔣點燭,“點燭,現在,立刻,馬上回到晉城來,我讓阿放去接你。”
“我……”
蔣點燭有些猶豫,這是白老先生帶她的第一單,也是她必須完成的一單。
這時候撂挑子走人,之前給白老先生留的勤勉印象全廢了。
如果是其他時候,她會依着許應饒,二話不說現在就下車。
可事關設計,關於她的理想。
沉默片刻,她只是攥緊了身前的安全帶,“抱歉,我會按照公司規定時間回去的,放心,我不會逾舉。”
蔣點燭沒有再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音傳來時,電話另一端許應饒氣的不輕。
但很有臉沒有再打過來。
安籍塵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等紅綠燈時,脣角緩緩勾起。
“看來他也沒有多瞭解你,而且這命令的語氣,你還說婚姻關係沒破裂嗎?”
“多虧了剛纔安先生那兩句補刀。”
“不客氣。”
蔣點燭一時語塞,她從不知道寡言的安籍塵還有如此一面。
不想再和他拌嘴,她乾脆調整座椅,閉目養神。
車子四平八穩很快來到安籍塵預訂的日料店。
兩人泊車的時候,安籍塵還不忘向蔣點燭解釋,說這裏的食材都是空運過來,並且滿足蔣點燭要求,很貴,很新鮮。
蔣點燭沒有理他,直接進入包廂。
依舊是熟悉的日式拉門,依舊是熟悉的跪坐。
蔣點燭坐下一瞬間還玩笑,“這次不會有人衝進來了吧。”
“放心。”
因爲是之前預訂的位置,食材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很快就上了一碗豚骨湯面。
蔣點燭看着面愣了一下。
“怎麼會是這種東西?”
“抱歉。”
蔣點燭皺眉,還不等她問原因,安籍塵已經先做回答。
“之前是我一廂情願,問了許諾女孩都喜歡什麼,他說喜歡日料環境優雅的居多,我才請你去日式餐廳的,後來我才知道,你腸胃一直不好,不喜歡生冷的東西。”
“……”
“原來我並不記得你喜歡什麼,但以後我會注意。”
蔣點燭揚起半邊眉梢。
她面前的真的是安籍塵嗎?
還是被人偷樑換柱的大衆情人。
“你調查我?”
“想要挖牆腳,當然要做好基本調研。”
“不虧是安總,好樣的。”
調研前妻,還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估計這事也就安籍塵能做出來。
“今天因爲你又主動喫日料,所以我挑了這家,黑松露和三文魚都不錯,你先喫點熱的暖暖胃,再品嚐其他菜式。”
蔣點燭垂眸看了一眼桌面,猶豫只是一瞬間,跟着展顏一笑。
“好啊,謝謝你。”
她態度轉換的太快,好像之前不愉快都沒發生過一般,快的詭異。
“我可以拍張照片嗎?最近喜歡記錄生活。”
她笑着晃了晃手機。
安籍塵微微眯眼,他大概已經猜到她拍照片目的是什麼。
要麼單獨發朋友圈給夏梔看,要麼給母親和以前安氏公司同事看。
不論是哪個,都會讓他麻煩纏身。
但他並沒有拒絕。
這是他欠她的,她想怎樣就怎樣。
安籍塵含笑點頭,“好,要我幫你嗎?”
“不,你坐着就好。”
他點頭,甚至配合爲她擺了餐盤,在她拍照的時候,還把雙手交叉放到桌上。
蔣點燭並沒有浪費這一雙手。
別說一雙手,照片裏,其實只要一根手指就足夠了。
夏梔那麼在意他,一定會發現蛛絲馬跡的。
至於李秀秦,自己的兒子手什麼樣,不可能認不出來。
蔣點燭不想分析安籍塵的心思,她只要自己的目的達到就好。
發完朋友圈,她心情大好,眉眼都舒展起來。
用白淨的小瓷勺,先嚐了一口骨湯。
“不錯。”
“那再點些類似的?”
“好啊。”
她來者不拒。
用餐期間,她和安籍塵說說笑笑,先後吃了三文魚等冷食,每次都認真給出評價,除了餐飲,決口不談其他。
一頓飯像是老友一般,相互敘舊,但也只浮於表面,誰都沒有再深刻多問一句。
即便如此,安籍塵也很享受這短暫和平相處。
用餐之後他甚至還問蔣點燭一句,能否回到安氏,以設計師的身份。
他明知道不可能,不過是想聽到蔣點燭的拒絕,才肯死心。
蔣點燭只向他道謝,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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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籍塵站在餐廳門口,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變成這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他如果不這麼做,好像此生都不會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