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拱門側邊鏤空的窗戶能夠看到其中一個宮女面色凝重脣一張一合說着什麼,可似乎是把聲音又往下壓低了一分,聽不清說着什麼。
事與沈藝彤和顧燁相關,沈顏熙心中似又一雙無形的手勾着,秉着呼吸,輕手輕腳的順着側邊那一片竹林的遮掩,像那拱門靠近着。
她今日本就是穿着青綠色的衣衫,在竹林之中不細看彷彿就是融爲一體的,兩個宮女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你說什麼?四殿下思慕明王妃?”沈顏熙剛剛貼到拱門的圍牆便,後腳都還未收回來,就聽到其中一個宮女忍不住驚呼的聲音。
“你小聲些,別被人給聽了去!”對面的宮女連忙定住。
驚叫的宮女慌忙的捂住自己的嘴,警惕的四下張望了望後,將聲音壓低下來,難以置信的問:“晴姐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四殿下怎麼會……思慕明王妃呢,那明王妃可是他的棄妃呢,他當初對其多厭惡啊。”
“當然是真的,我期初也不敢相信,可就是這樣,我是親耳聽到娘娘和連枝姑姑說的,你要知曉,市井上有那麼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這沒了的東西,才知曉好來。
聽娘娘那話的意思,期初四殿下也不是自願與明王妃和離的,也是不得已爲之,這心裏本就不願意,看着明王對明王妃好自然心裏就更是不舒服,這才知曉自己對明王妃是有情的。
只可惜啊,現在那已經是明王妃了,四殿下對明王妃就更是朝思暮想了,聽來回稟的嚴公公說,明王妃和明王成婚那日,四殿下喝了伶仃大醉,宿在明王妃以前的院子裏,一遍遍喚她的名字呢。”
“這也太驚人了。”宮女還是難以接受,與之一牆之隔的沈顏熙更是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些話,可腦海裏卻又不由得浮現起了沈藝彤與顧明淵成婚那日顧燁看着她的眼神,那眼神裏……“四殿下不是一直心悅那沈家二小姐的嗎?”
“這人心是會變的啊,以前得不到的是沈二小姐,這心裏自然是想的,如今可不是了啊,你也不想想,若是四殿下真心心悅那沈二小姐,與明王妃都和離這麼久了,應該早就巴不得娶之進門了,這麼會磨蹭到現在都沒有個音信。
我進房內伺候的時候都聽到了,說這沈二小姐就這些日子就跑了三四次四皇子府,旁敲側擊的,可四殿下一直愛答不理的。
娘娘啊,就是因爲這事愁得夜裏都睡不着,畢竟那明王妃已經嫁給明王了,哪裏能由着四殿下,這不,今日才把沈二小姐請來,答應了婚事。
娘娘不喜沈二小姐,這宮裏誰不知曉,若不是怕四殿下太過癡心明王妃鬧出事來,又怎麼可能同意讓那沈二小姐嫁進去呢。”
“原來如此,難怪娘娘前幾日就吩咐下來要準備婚事要用的東西,原來是爲了這事。”
“可不是嘛,行了,你呀,心裏明白就好了,咱們宮裏人人都心知肚明,莫把事往外說了,也別瞎呼呼的去接話問了,做事吧。”
說完年長些的宮女拉着另一個宮門就往內院走,留下沈顏熙一人靠在冰冷的圍牆邊,緊握着雙手之下渾身都微微顫抖。
原本心頭的喜悅此時此刻全數被憤怒,屈辱所取代。
她就說,麗妃怎麼會這般輕易的在顧燁都沒有開口的情況之下就許了她嫁進府了,而且還這般的着急年前就要將婚成了,原來,原來是如此,原來是要讓她來壓制住顧燁別去思慕沈藝彤了。
顧燁思慕沈藝彤,這話說起來像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可如今,卻讓沈顏熙根本就笑不出來。
顧燁對她的冷落,是實打實的,她心中最是清楚,而那日婚宴上,他看沈藝彤的眼神到現在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愛慕而不得,近乎深入骨髓的眼神。
她與沈藝彤真真是倒過來了,竟連嫁入四皇子府最後都得要靠她來得到麗妃的施捨。
不!不是!不同!
顧燁…顧燁對她是有情的!
不管因爲什麼,如今她都能嫁入四皇子府了,只要嫁進去了,只要能夠嫁進去了,坐在四皇子妃的位置上,顧燁的心她一定能夠收得回來!一定!
沈顏熙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可心底是發虛的,但,她不願去正視,不願去正視她連最後的支撐都被沈藝彤給奪去了。
……
三日後,顧燁就去了丞相府提親。
顧燁與沈顏熙正月裏就要成親的消息也跟着就不脛而走了,最先自然是傳到了沈藝彤的耳朵裏。
“看來麗妃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了,急着把沈顏熙這把槍給收入囊中啊。”看着手中這烏黑的湯藥,沈藝彤蹙着眉頭。
“彤兒你這個妹妹本就恨你入骨,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麗妃給了她這個機會,彤兒只怕要有些麻煩了。”顧明淵坐在軟塌上看着手中的書,悠閒的如同一個看戲的看客,就盼着大戲開場。
“沈顏熙的確比芙蓉郡主要棘手百倍,不過我不是還有王爺呢嗎,我這明王妃的身份放在這呢,何況,皇上也不希望我死,沈顏熙可比芙蓉郡主聰明得多,不會做那麼衝動的事的。”
雖然沈顏熙和麗妃聯合的的確確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但沈藝彤倒不是很擔心自己的性命問題,畢竟沈顏熙可是個聰明人,不會如那芙蓉郡主那麼衝動,不過麻煩鐵定是有的。
上次沈顏熙被她這麼狠狠的耍了一道,以她的性子,哪裏接受的了,等她嫁進去了,成了四皇子妃,有了身份,第一件事就是找她來算賬了。
反正躲不過,也就不必躲了。
不過這事也得要等到沈顏熙嫁進去,穩定了腳之後,所以,倒也不是當緊的事。
如今對於沈藝彤來說,最爲當緊的就是城西之事。
擡眼看着牆角的漏刻,沈藝彤知曉是磨蹭不下去了,最終只能心一橫,擡起藥碗,將這苦得每次都讓她足以懷疑人生的藥給一口喝下去。
藥順下去,苦澀在口腔整個散開來,沈藝彤整個五官都緊皺在了一起,緩了幾個呼吸才緩過來,將藥碗遞給綠荷,小心翼翼的詢問站在一旁似班主任一般盯着自己的薛神醫問:“薛神醫,這藥也喝完了,病也都好了,今日我能出門了吧?”
薛神醫瞧着沈藝彤眼裏的哀求和期許,沉了沉,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道:“再穿一件披風,不能受風。”
聽薛神醫是終於鬆口許她出門了,沈藝彤是高興的幾乎要流淚了,這三日裏,她幾乎是天天問,每次都被薛神醫義正言辭的拒絕,還被說教一頓,對薛神醫都起陰影了。
“看來這府上也就只有薛神醫能夠治得住彤兒了。”顧明淵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牀前,將手裏的蜜餞遞給沈藝彤。
沈藝彤趕緊接過來塞進嘴裏,嚼巴了嚼巴,緩過味來囫圇不清的抱怨:“誰讓他是大夫呢,我德要他治冰,也沒辦法的事,我懷疑他是故意整我,藥一天比一天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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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嗎?”
“不是你喝,你當然說不苦了。”沈藝彤白了幸災樂禍的顧明淵一眼,起身穿上露芝披上來的滾毛披風。“王爺今日可要與我一道去城西瞧瞧。”
“閒來無事,陪彤兒走走也成,培養培養感情。”顧明淵單眼一眨,笑得痞壞。
沈藝彤懶得與他多言,經過上次之後,她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故作聽不到的邁步就走。
顧明淵也不追說這事,心照不宣的點到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