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喫過晚餐之後，林淺和顧硯辭坐在病房外的露臺上，東說西說的聊天。
暮色四合之際，顧硯辭的手機裏收到一條信息，他看了眼內容，低嘆一聲說：“我好忙，大晚上的還要見客戶。”
“見唄，”林淺拉了拉衣襟，隨口問了句：“去哪裏見他？酒店還是KTV？抑或是私人會所，商務茶樓，球場或馬場。”
“我哪都不去，甚至不需要離開醫院。”顧硯辭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黑領帶的領結扯了扯，“他來醫院了，就在病房外邊的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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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向上擡了幾下，示意林淺起身。
林淺緩緩站起，顧硯辭牽住她，穿過病房走進會客廳。
那個客戶，是個留着茂密的紅頭髮，眼珠呈深褐色，個子將近一米九，身材壯實的外國人。
他身邊，跟隨着白天在會議室裏做記錄的張助理。
外國佬嘰裏呱啦地說出一連串外語，是某個小國家的小語種語言，顧硯辭一句不懂。
那位張助理，趕忙將外國佬說的話翻譯成華國語言。
她的翻譯準確無誤，合乎“信達雅”的翻譯準則。
顧硯辭頗爲滿意，帶着五分讚許五分好奇問：“什麼時候學的？我記得你不會Q國話。”
張助理莞爾一笑，答曰：“去年學的，出於一時興趣隨便學了學，今天恰巧派上用場。”
“不錯，”顧硯辭微微點頭，“有你在，我和他，再沒有溝通障礙。”
他倆你問我答的交流聲入耳，林淺握着衣角的手指緊了緊。
聽起來，他倆是……老相識。
她細看張助理，驚覺發現，這個看不出具體年齡的妙齡女郎，五官出挑，是個天生的美人兒。
妝容感清透且高級的通勤風裸妝，勾勒描繪出一張清純不失明豔的俏麗容顏。
身材更是凹凸有致，那一身質地高檔的紀希梵新款女裝，展露出纖腰細腿和翹臀。搭配得當的珠寶，更爲她的容顏氣質加分。
她也是五官清麗，身姿妖嬈的純欲系美女，像自己。
準確來說，像以前的自己。
林淺看了看化妝鏡裏的她，卸了妝，她的容色蒼白，脣色灰白，嘴脣的邊緣呈現暗紫色。0一雙眼眸眼眸黯然失色，看不到一星半點的光澤。
她似一朵即將凋零的殘花，哪裏比得上明媚鮮妍的張助理。
那三個人還在交談，張助理擔當翻譯一職，兼職速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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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顧硯辭說的話翻譯成Q國話，再將Q國客戶的話翻譯成華語，並在翻譯的同時，以雙語記錄倆人交流中的洽談要點。
三個人交流的熱火朝天，林淺既插不上嘴又無事可做，成了多出來的局外人。
頭皮有點癢，她撓了撓頭，十幾根頭髮隨即脫落。
瞪着掉落在手心裏的頭髮絲，林淺通身的血液幾近凝固。
她平時喫的那些藥，療效平平，副作用好恐怖。
她難以置信地擡起雙手，抓扯着頭髮用力拉扯。
不計其數的頭髮脫離毛囊，糾結成一團團亂糟糟的髮絲落下。
林淺再照鏡子，呵，她那頭披肩長髮幾近掉光，只剩餘下稀稀疏疏的髮絲覆蓋其上。
受髮型的影響，鏡子裏的她，看起來有點醜。
林淺的指尖微微顫動，一股頹廢的蒼涼感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男人現實且薄情。
她既醜，腦子又笨，身體病殃殃，工作能力較之前相比大打折扣，脾氣更是暴躁的不像話……
她簡直一無是處，顧硯辭愛她還能愛多久？
顧硯辭身邊，有那麼多雙商在線，能力卓絕又美若天仙的大美女。
旁的不說，這位張助理就是其中之一。
他想出軌，隨時隨地都可以。
結婚越久的男人越容易出軌，家有病妻的男人，更是如此。
神思恍惚間，林淺又聽到張助理的聲音，“對了顧總，我好說歹說，說服了我爸，他答應將那批原材料供應給你。爲此，他差一點跟姓李的撕破臉皮。”
“多謝，”顧硯辭半是讚許半是感激，“轉告他，姓李的得罪了無所謂，他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年。”
林淺的腦子“嗡”了一下，張助理不簡單哎，不僅是顧硯辭的老相識，更是宇寰某某合作商的女兒。
換句話說，她和顧硯辭門當戶對。
某人說過的話，又在林淺的耳邊迴旋：“你能提供什麼呢？頂多是端茶送水，捏肩膀捶腿，抒解生理慾望，洗衣做飯。說實在的，你能提供的這些價值，只能滿足普通人，滿足不了身爲集團公司總裁的顧硯辭……”
這話說得難聽，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房門拉開的“咿呀”聲清晰傳來，張助理告辭離去，顧硯辭叮囑她：“別讓他送你，男人懂男人，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有點歪心思。”
這一句，林淺聽出關心，更是聽出佔有慾……
張助理輕笑，笑聲散漫：“好嘛，多謝關心，我叫我爸配合我的司機接我回去。”
室內倏然間寂靜，溫熱的手掌搭上林淺的肩膀，“又發呆了？回回神，我跟你說話呢。”
林淺從迷糊中清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顧硯辭。
他屈膝蹲在她的身前，穿了件真絲質地的黑襯衣。
線條銳利的衣領，襯托出流暢清晰的下頷線。一雙勾人心魄的冷沉黑眸，在金絲邊框眼鏡的後方，泛動着柔情似水的光澤。
林淺托住他的臉，身軀前傾靠近他。
倆人的距離，近到間隔只有十幾釐米時，林淺看到，他鏡片後方的狹長鳳眸裏，倒映着她的身影。
此刻的他，眼裏唯有一個她。
大概，只是此刻而已。
本想一問究竟，話到嘴邊，林淺隱忍着不問。
問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她越是自卑。
屬於她的，別人搶不走。不屬於她的，她拼盡全力亦是留不住。
她咬了咬嘴脣，吻上顧硯辭的額頭。
顧硯辭低笑一聲，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生病了，倒是比之前主動許多。希望你病癒之後，還保留着這份主動。”
他撲進沙發，和林淺摟抱着熱吻，沉浸進溫柔富貴鄉……
擱在沙發角落裏的手機，接二連三地接收到信息。
＃林淺，你知道嗎？張疏影不只是助理哦，她是我媽給我哥安排的下一任老婆。他倆門當戶對，從家世到學歷，方方面面都很般配的。＃
＃再告訴你一件事兒，他倆曾在同一所高中就讀。我哥是校草，她是校花。以前談過戀愛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上XX高中的校友吧看看，吧裏現今還有磕他們的CP粉，發佈的記錄他倆戀情的帖子。＃
＃你病了，張疏影趁虛而入，她本身就是我哥年少時錯過的遺憾，這一次恐怕要舊情復燃。＃
怕林淺不去貼吧，她發來好多條帖子的鏈接。
帖子的標題：《彼時他們正年少——顧先生遇到了他的張小姐》
《你好，我姓顧，只緣感卿一回顧。》
《我們在最適合談戀愛的年紀，相知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