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人要拿回她的嫁妝,墨擎驟然擡起狹長的眸子,裏面充斥着震驚,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
暗道這好端端的,爲何突然想起嫁妝這茬了?
見墨擎不爲所動,月流鈴精美的面龐掛滿了笑容,“好心”開口提醒,“九皇子?”
墨擎回過神來,對上女人明亮的鳳眸,心裏一慌。
爲了不漏出破綻,他立刻恢復情緒,趕緊輕聲說道,“鈴兒,當初你入府時,嫁妝實在太多了,若是你自己整理,我怕你累着。”
“不如將此事交與我,等我整理齊全了,再將賬目給鈴兒送過去,你看可好?”
墨擎一番話落下,還朝着女人靠近了幾分,大手撫上她的肩臂,滿面關懷。
見男人如此溫柔,月流鈴一時還不習慣,她心裏自是清楚得很,這個男人是做戲的一把好手,他面上的關心,又有幾分。
她不喫這套,不着痕跡地挪了挪位子,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月流鈴心中暗自思忖,這個男人從未如此關心過她,如今爲了她的嫁妝,竟此般獻殷勤,恐怕,他已經吞了不少吧……
思及此,月流鈴臉上的笑容拉扯更大,出口的聲音亦是更加溫柔如水,“多謝九皇子關懷,不過我近日閒得無事,每天整理一些,不出七日,也能整理得清楚,九皇子就不用擔心我了。”
一番理由被月流鈴巧妙化解,墨擎頓時語噎。
他的心思快速運轉,希望可以找到一個絕美的理由搪塞過去。
片刻後,他靈光一現。
“鈴兒,你一個婦人家,應當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何苦插手這事呢,嫁妝放在庫房裏,又不會自己長腿跑了,有我替你保管着,你儘管放心吧。”話到這裏,墨擎臉上的笑容頓收,變得嚴肅,“還是說,鈴兒不願意相信我?”
呵。
聽到這話,月流鈴只想冷笑,他保管,他私吞了還差不多!
他霸佔着她的嫁妝不放,還冠冕堂皇,一副爲她好的姿態,最後倒成了她的不是。
知道男人不會輕易作罷,她只好……
“九皇子,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裏面有一套頭面,是母親親自準備的,母親上回說想看我戴着那套頭面回家。”
話到這裏,月流鈴脣角的笑容收了收,倒是顯得格外認真,“我四年未陪伴在母親的身邊,如今只想順了她的意思,讓她開心開心,也算是敬了點孝心。”
聽到梅氏的名號,墨擎整個怔愣了。
墨擎心裏自是很清楚,那月尚書府的二老對他們這個女兒格外寵愛,若是惹得她不高興了,恐怕會牽連到自己的前程。
但是,那樣一筆嫁妝,就這樣拱手讓人,他實在不捨。
“鈴兒,什麼樣的頭面,我派人去幫你找來就好了,你何苦親自操勞。”墨擎溫柔出聲,就是不鬆口。
“那一套頭面太過貴重,而且十分複雜,一般人很難找齊全,若是缺了少了點東西,母親一個不高興,我也拿她沒法子。”話落,月流鈴還垂下眼瞼,一副爲難的模樣。
聽到女人這樣說,墨擎也慌了,若是真惹了岳母大人不高興,恐怕也會牽連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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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擎思來想去,和他的前程相比,現在這些不過是一點小事,待他大事功成,日後再想法子將嫁妝重新拿回來!
思及此,墨擎只好命人將庫房的鑰匙送了過來。
他拿起鑰匙,親手遞到女人手上,“鈴兒,庫房的鑰匙在這裏。”
“嗯。”月流鈴只從喉間淡淡發出一聲迴應。
她素手一揮,毫不客氣地一把扯過鑰匙,臉上高傲極了。
見女人如此不知禮數,墨擎氣得臉色墨如豬肝,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纔壓下大部分怒火。
心裏火大,他順手拿過一旁的冰糖雪梨湯,大口喝下潤潤肺,哪知糖水剛入嘴,鹹的發苦,直接一口噴了出來,完全顧不及形象。
“九皇子,你這是怎的了?”月流鈴佯裝上前關心,眼底卻閃過一抹滿意。
墨擎扔了瓷蠱,拿起茶盞往嘴裏一連灌了好幾杯,才感覺好受些。
他這才擡起狹長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女人,眉頭緊蹙,“鈴兒,這是誰做的,怎的這般鹹口,春湖苑的廚子是該換了。”
月流鈴趕緊解釋道,“我見九皇子近日以來太辛苦了,最近天氣又悶熱,怕你上火,就親自熬了這冰糖雪梨,哪知認錯了糖和鹽,讓九皇子受了苦。”
聽到這話,本就在氣頭上的墨擎更是氣急敗壞,凝着眸子就要拿她發難。
事不宜遲,月流鈴趕緊找了個藉口徑自離開了書房。
出了書房,月流鈴徑直回了春湖苑。
她找到淺黛,將剛得來的鑰匙交與她,認真囑咐道,“這是庫房鑰匙,務必將所有的嫁妝都搬到春湖苑來。”
“是,皇子妃。”淺黛恭敬應下,拿着鑰匙便出了春湖苑。
月流鈴坐在石桌旁,悠閒地喝着茶水,喫着果子,好一副閒適姿態,就等着養足精神,好好兒清點嫁妝的數目。
上一世的嫁妝被那些人全部私吞了,現在,她就要如數收回來,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另一邊。
掌管庫房的馬婆子見春湖苑的人過來將所有的嫁妝都搬走了,偏偏來人手中又有鑰匙,她只能看着乾着急。
待那些人都離開了,這才趕緊奔向書房,向主子彙報。
馬婆子自知沒有辦成主子交代的事情,心中害怕,恭敬立於案前,頭都不敢擡起來,“九皇子,皇子妃派人將嫁妝都搬走了。”
“什麼!”聽到這話,墨擎直接拍案而起,氣得額頭青筋直跳,“都搬走了?她搬到哪裏去了。”
“春湖苑。”馬婆子恭敬應道。
墨擎擺擺手,打發了馬婆子,“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這個月流鈴!
墨擎氣得咬牙切齒,無奈撫着額頭。
他以爲女人只是一時興起,想要看看她的嫁妝拿走一些東西,再者,她若是真要清點嫁妝,可以讓庫房的人給她搞點麻煩。
誰知,這個女人竟直接將嫁妝全部轉移了!
那堆嫁妝,他已經挪用了不少,若是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的嫁妝少了數目,再將此事鬧到月尚書府,他該作何解釋。
如今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控制,這可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墨擎頭都大了,偏偏他現在又沒辦法阻撓。
一再思來想去,想到那堆嫁妝賬目可不小,而且賬目被人動過,十分混亂,那個女人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查不清楚!
他只得在心裏暗自祈禱,那個女人不要發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