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歡目光在黃夫人臉上停了一瞬,就移開了。
心裏思索着,任姐姐跟她有故,不會害她。
那麼,黃夫人呢,她在其中,又充當着什麼角色呢?
畢竟,今日一再捧她場的,非黃夫人莫屬。
可一想,她又覺得不像,黃夫人看她的眼神裏沒有那種算計!
或者,是一開始就與她過不去的李今紓?
若是她,倒是有些奇怪了!
她與李今紓,今日頭一次見面吧!
真是想不通。
“蠢貨,茶都倒不好,要你何用?”
孫夫人看着沈意歡身上的茶水,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其他人倒也罷了,可沈意歡卻是第一次來她的宴會。
若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豈不是丟臉丟到京城去了?
“求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沈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孫夫人無視丫鬟的求請,一腳踢在她的身上,
“蠢才,若是燙壞了人,我定饒不了你!”
看得出來,孫夫人是真的擔心。
畢竟,貴人沒有明確開口,讓她怎麼樣沈意歡?
她自然也是怕身邊人傷着了她,惹來貴人的怒火,給自己招來禍端。
在揚州一衆夫人圈子裏,她是最大的那個沒錯。
可放在京城,她這個知府夫人壓根就不夠看。
“無妨,茶水並不燙,不過就是有些不雅觀罷了。”
沈意歡抖了抖衣裙上的茶葉,好脾氣的說了句。
孫夫人聞言,目光投向沈意歡,打量着她的神色,卻發現,她竟是看不透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小婦人。
她這身衣裳,可是上好的雪緞,被丫鬟倒了茶,敗了興致,居然還能面色如常。
這沈氏,不愧是京城來的,當真是不可小覷啊!
就在孫夫人內心琢磨着沈意歡這個人時,就聽的李今紓就搶在她前頭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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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丫鬟求饒,道:
“伯母,這丫頭都嚇成這樣了,一看就不是故意的。
沈夫人也說了,茶水並不燙,且沈夫人又沒有受傷。
沈夫人這般好的人,一定不會同她計較的,您也別太生氣了。”
孫夫人聞言,蹙眉看了眼李今紓,似乎在不滿她搶先開口。
卻又迫於她是自己親自選中的未來兒媳婦兒,不好開口責怪於她。
聽完李今紓的話,其他人也是用一副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李今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是對沈意歡不喜呢!
不管茶水燙不燙,打溼衣裙這種事出現在宴會上,本來就讓人不舒服。
畢竟,沒有誰願意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狼狽相。
更何況,人家沈夫人還是第一次來,人家都還沒說什麼呢,她又憑什麼在這兒裝好人,爲丫鬟求的哪門子情?
可眼下他們都是客人,也不好說什麼?
任氏想開口,卻看到對面的沈意歡微微朝她搖頭。
抿了抿嘴垂下了頭,想到她那麼小,就能看事情那般通透,便打消了開口的想法。
沈意歡見狀,便從任氏那裏收回目光,再擡頭,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李今紓攥在在一起的雙手。
贊同的點點頭,道:“李姑娘說的沒錯,不過是一點茶水而已,又沒有燙壞我,夫人莫要責怪於她。”
沈意歡說完,微微偏頭,給了蘭葉一個眼神後,又道:
“等下我去換身衣裳便可,夫人不必怪她。”
孫夫人一聽,連忙斥責丫鬟,
“還不謝謝沈夫人大度,賤皮子,快滾下受罰?”
“謝沈夫人,謝沈夫人!”
丫鬟磕頭道完謝後,被一旁的婆子帶下去了。
“來人!”
孫夫人一開口,立馬有丫鬟上來,“夫人,您吩咐!”
“快,帶沈夫人去女客這邊的休息室換身乾爽的衣裳,機靈點兒,再跟那蠢貨一般,回頭小心你的腦袋。”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小心伺候着。”
沈意歡在蘭葉的攙扶下起身,跟幾位點頭示意後,便跟着綠衣丫鬟離開了。
丫鬟低着頭在前面領路,沈意歡與蘭葉跟在她身後。
從水榭出來後,路卻越走越偏,夾道兩側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大片荷葉,以及開的正豔的荷花。
除了腳下的這條,竟是連條分叉路都沒有。
若是前頭遇上了什麼,她們還真是求救無門。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沈意歡放慢了腳步,目光望着偏頭婢女的背影,問。
“回夫人,奴婢小紅!”
“小紅,好名字!”沈意歡笑笑,一聽就是假名字。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沈意歡與蘭葉對視一眼,“就是不知道,你這個紅,是哪種紅?”
“嘭~”
沈意歡話音剛落,蘭葉就揮手,朝着小紅的後脖頸砍了一手刀。
“嗯~”
下一瞬間,小紅就軟軟的倒了下去,躺在沈意歡腳下。
“小姐,現在怎麼辦?”
蘭葉踢了踢腳下的人,恨恨的,“她們今天請小姐過來,竟然敢用這般下作的手段。
若不是小姐早就細心防範,恐怕今日要栽跟頭了。”
沈意歡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哪裏還看得見茶漬,簡直就跟新的一樣。
她不緊不慢的欣賞着荷花,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慢悠悠的開口,“急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呢!”
她越過欄杆,伸手摺下幾朵荷花,又折了荷葉作配。
欣賞道:“荷花開的這般好,插瓶纔好看呢!”
她低頭輕嗅着手裏的荷花,花的香氣與荷葉的清香,絲絲縷縷在面前縈繞。
“走吧,我們去休息室,等着她們來捉姦。”
“是,小姐!”
蘭葉點點頭,跟在她身後往來時路走去。
“哼,她們定是不知道,小姐的衣裳用特殊藥材泡過,就算沾了茶漬,也不會留下印子。”
她家小姐只是懶,並非蠢。
今日的始作俑者,用如此法子算計小姐,還真是踢到鐵板上了。
“對付女人,不歪乎哪幾種法子,毀名節,是毀了一個女人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她既然想毀了我,那就不止潑茶這麼簡單,指定給我安排了個男人等着。
就是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讓她不如意了,竟是用這般法子來害我。”
沈意歡淡笑着說了一句。
蘭葉聞言,心說小姐嫁到宋家,是以商戶女的身份嫁進去的。
京城裏大大小小的宴會,不知道經歷了幾何?
那些人一開始的算計嘲諷,可比今日這小打小鬧,刺激多了。
可她家小姐,從未在這種事 情上栽過跟頭。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與丫鬟帶路的方向相反的地方,走到隱蔽的亭子裏。
這才坐下欣賞着滿池子的荷花,靜等着背後之人主動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