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祠堂破敗成這個樣子,屋頂的瓦片早就鬆動了。
雲蘇伸手摸索着,很快就掀開了幾片瓦,被灰塵嗆得連連咳嗽,從屋頂上鑽出來。
她謹慎地壓低身子,目光掃過四周。
院子裏沒有人巡邏,只有遠處的院門口站着兩個家丁。
此刻天色漸亮,晨光微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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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繞到祠堂側後方,從屋頂滑下橫樑,再順着柱子跳下去,輕盈地落在雜草叢中。
祠堂的位置在王府後院最邊上,挨着院牆,平時少有人跡。
院牆旁有一片片高大的樹木,用於遮擋視線,雲蘇飛快地爬上樹,一條腿跨在圍牆上,忽然耳尖一動。
窸窣的聲音響起。
“咦?”她轉過頭,看到樹梢上,一條烏溜溜的小蛇爬了出來。
小蛇通體烏黑,鱗片細小光潤,吞吐着蛇息,定定“看”着雲蘇,尾巴輕輕甩了甩。
“你怎麼在這兒?”
雲蘇有些驚訝,伸出手,“你是來找我的?”
烏鱗蛇接到信號,飛快朝她游過來,細長的蛇軀盤繞在她手腕上,蛇信子碰了碰她的指尖。
雲蘇忍不住笑,伸手戳了下它的腦袋:“你是從芙蓉院逃過來的吧?幸虧你跑得快。”
兩條烏鱗蛇,一條已經被芙蓉院的下人打死了。
另一條卻不知所蹤。
沒想到竟然跑到了祠堂這邊,還躲在樹上。
大概是嗅到了她的味道,這纔敢出來。
雲蘇並不怕蛇,或者說,她不怕任何帶毒的東西,無論是蛇還是蠍子蜈蚣。
畢竟在她十歲以前,她都是跟這些毒物爲伍的。
毒蛇毒蟲從不會傷她。
傷她的永遠是人。
“你待在這裏可不安全,他們可能還在抓你,要取你的蛇膽。”雲蘇坐在圍牆上,藉着樹蔭遮擋,纖細的指尖撫摸着小烏蛇。
“我送你出城吧?回你自己的蛇羣去。”
小烏蛇似乎聽懂了,嘶嘶吐着蛇信,依戀地纏繞着她的手腕。
雲蘇好笑道:“你不想走?”
“嘶嘶~”小烏蛇吐着舌頭,歪歪腦袋看着她。
原本冰冷的蛇瞳,看着雲蘇時卻彷彿有一絲親近,乖巧地盤在她手腕上。
“行吧,你想待就待,只別亂跑就行了。”
雲蘇點點它的腦袋,輕笑道,“要牢牢盤在我的手上,掉下去我可不管你了。”
小烏蛇聽懂了,細長的身子繞着她的手腕盤了幾圈,烏黑髮亮的鱗片像玉一樣,腦袋也垂下來,乖乖的不動了。
烏鱗蛇晝伏夜出,現在天快亮了。
它也該休眠了。
雲蘇將衣袖拉下來,遮住手腕上的“蛇鐲”,翻身越過圍牆,輕盈地一躍而下。
圍牆外是一條幽靜的小巷,正對着大道。
雲蘇落到小巷裏,正要往外走,迎面忽然走過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喲,這是哪來的小美人?”男人醉眼朦朧,看到雲蘇穿着裙子,嘿嘿笑着朝她伸出手。
“別走啊,陪哥哥我喝兩杯,哥哥帶你快活……”
雲蘇側身避開他的手,瞥了一眼外面的大道。
現在天色還早,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安靜極了。
她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醉漢:“你確定要攔我?”
“小美人,來,陪哥哥喝幾口……”男人醉醺醺的,似乎也沒聽雲蘇說什麼,踉蹌着又朝她撲過來。
雲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反手一記手刀劈在他脖子上。
“呃……”
男人渾身一僵,頓時栽倒在地。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怪不了我。”雲蘇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聲,拽着男人的胳膊,將人拖進了小巷裏。
片刻後。
一個穿着男人衣服,頭髮挽起,臉龐漆黑的“少年”從小巷裏走出來。
她嫌棄地聞了聞衣服上的酒氣,“真難聞,暫時湊合穿吧。”
說着,便悠悠地離開了小巷。
又過了片刻。
巡邏的士兵經過這條小巷,忽然聽到一聲慘嚎:“啊……”
“什麼人?”士兵們一驚,立刻持刀衝進去,瞬間傻眼了。
只見小巷裏站着一個渾身光溜溜的男人,只穿着一條破破爛爛的底褲,抱着胳膊瑟瑟發抖,聽到聲音驚慌扭過頭,露出一張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臉。
“啊……”
“啊!!”
士兵們和男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
一個驚恐的捂住臉,另一隊士兵則悽慘地捂住眼睛,感覺眼睛要瞎了。
而這個時候。
扒了人衣服,扮作少年的雲蘇,剛從一家書鋪裏走出來,神情若有所思。
從前的雲蘇沒讀過書,對醫術方面一竅不通。
雲蘇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京城各家比較大的書鋪都走了個遍,專挑各種醫書藥書來看。
看得多了,她心裏也漸漸有了明悟。
“這個世界的醫藥書和現代果然不一樣,很多藥材名稱我都沒聽過,不過看書上記載的藥性描述,大多數還算正常。”
雲蘇心裏暗想着,伸手摸了摸左臉上的黑斑。
“想要解毒,光看書上的藥材描述還不夠,得買些藥材親自試試。”
買藥材不難。
問題是……
雲蘇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她出門的時候忘記帶錢了。
現在回雲王府拿錢,肯定不行,她還在關禁閉罰跪,而且她也根本沒錢。
找蘇明昌要錢,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事。
那麼,該從哪裏弄點錢來呢?
雲蘇邊走邊想,忽然聽到一陣喧譁叫好聲。
她擡起頭,看到前方一座飛檐斗拱、金碧輝煌的三層樓宇,門口的小二迎來送往,頭頂的牌匾上赫然寫着四個金光大字。
四海賭坊!
雲蘇脣角緩緩彎起,這不是給她送錢來了嗎?
她立刻朝賭坊走去,被小二迎進門後,入目便是寬闊的大廳。
數十張梨花木桌擺滿廳內,無數的賭客圍在桌前,喧譁叫喊聲不斷響起。
“大大大!”
“小!開小!”
“來來來,買定離手咯!”
一名賭坊小二笑着湊過來:“客官,第一次來嗎?需要換籌碼嗎?”
雲蘇身無分文,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換?”
“現銀、銀票、金子,或者各種值錢的玉器當票都可以換,主要看價格。”賭坊小二招招手,旁邊人立刻送來一個托盤,上面是各種顏色的籌碼。
雲蘇心念一動,取出一樣東西丟在托盤裏,“這個,價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