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主的脾氣到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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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畫筆,仔細端詳着宣紙上呈現出的這朵菊花栩栩如生,秦瑤光的脣瓣浮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白露這才上前施禮,遞上呼延進的帖子道:“殿下,駙馬爺遣了家將前來。此外,奴婢奉命前往逐風院,碰上外院管事以次充好、毆打家僕。”

 兩件都是大事。

 秦瑤光接過帖子一看,昭武校尉呼延進,心裏暗自思忖:從五品的實職武官,看名字應是胡人血統。

 從前朝起,西北就邊關不寧,各個胡人部落在草原上繁衍生息。大景朝立國後,打一批、拉攏一批,如今最大的敵人只剩下北戎,有不少歸順的部落都成了景朝人,京中也常見胡姬當壚賣酒。

 胡人天生就會騎射,勇武之人不少。

 胡漢混居之後,軍中有不少勇士都具有胡人血統。只是,這些人都被朝中正統所鄙夷,很少能成爲將領。

 在這種背景下,呼延進仍能獲得從五品的昭武校尉,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更重要的是,呼延進的出現,就說明駙馬燕長青即將回京,一場大戲將正式拉開序幕。

 而原主,和這位深得燕長青信任的家將呼延進,第一次見面就發生了劇烈衝突。呼延進護着幾個孩子,被原主抽了好幾鞭,最後他憤怒離開公主府。

 從此,呼延進成爲扳倒原主的急先鋒。

 秦瑤光放下呼延進的帖子,問道:“外院管事怎麼會去逐風院?”

 白露把經過簡單稟了一遍,秦瑤光道:“請呼延將軍到明光堂稍候,好生伺候着,本宮換了衣服就到。”

 “殿下,那廊下候着的人?”

 秦瑤光淡淡道:“就讓他們候着。”

 從王管事到周清荷,沒一個好人,且候着吧。

 呼延進不一樣,從身份上而言,他是燕長青的心腹,值得她鄭重相待。再說,呼延進還是外男,她總不能在起居的地方見他。

 小丫頭出去傳話,鄧嬤嬤和白露伺候着秦瑤光,換上見客的大衣服。

 她本就生得嬌美明豔,一襲綠寶石凝針繡貢緞百蝶拽地長裙,挽了一條月白色珍珠披帛,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白露將一頂寶石發冠壓在她髮髻正中,後退幾步,整理着首飾的細節。

 攬鏡自照,秦瑤光滿意的點點頭。

 別的且不提,原主這幅皮相,完全撐得起長公主這個稱謂:美豔而不流於豔俗、嬌貴而不是上不得檯面的嬌媚。

 長公主要去明光堂見客,門廊下候着的王管事等人,都被穀雨帶着人往旁邊趕了。

 只聽得環佩叮噹作響,一陣香風拂過。

 以鄧嬤嬤爲首的一衆下人,簇擁着秦瑤光走出廂房,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跪着的王管事不敢擡頭,待秦瑤光走遠他才側臉看着被押着跪下的曾夏,用眼神詢問他“何事?”

 有華沐堂的下人看着,曾夏哪敢開口,悄悄在泥土上寫了個“風”字。

 這麼一來,王管事便明白他是因爲去逐風院辦事而獲罪。再想想他去採買重修小廚房的材料,以及曾夏平日的貪婪,如何還不明白?

 王管事用力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地面思考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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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瑤光出來的時候,肖氏就想上前,被周清荷拉住手,不讓她去。

 很明顯,秦瑤光是去見那個鐵塔似的將軍,湊上去除了自討沒趣,還能有什麼?她們也沒什麼好不平的,比起駙馬爺來,其他人都不重要。

 肖氏對周清荷早就言聽計從,當下便斂禮在側,做出乖巧候命的模樣來。

 若是原主就會喫這一套,可惜如今是穿書而來的秦瑤光,視而不見的徑直去了。

 到了明光堂外,公主府裏的贊者揚聲唱道:“樂陽長公主到——昭武校尉呼延進準備覲見——”

 鄧嬤嬤整理了秦瑤光的衣裙下襬和披帛,秦瑤光緩步入內,儀態高貴無匹。

 “末將,呼延進拜見長公主!”

 呼延進單膝跪下,雙拳高抱於鐵翅盔前,中氣十足的見禮。

 “平身。”

 呼延進一擡頭,被秦瑤光豔光所懾不敢造次,立刻垂目抱拳道:“末將此來,是奉了駙馬爺的令,給公主捎來一條口信。”

 秦瑤光扶着鄧嬤嬤的手,在主位上落座,聞言問道:“口信?”

 原書中並沒有提及這一條,呼延進憤怒離開後就沒有回來,原來他出現在公主府是爲了帶口信。

 看來,駙馬燕長青對長公主,並非毫無情分。

 “是!”

 “講。”秦瑤光道。

 呼延進站直身體,將右手放在胸前,換了個語氣神態道:“長公主吾妻,別來無恙否?一別十年,吾甚念之,幸而上天垂憐皇恩浩蕩,你我不日就要相見,吾心甚慰。”

 他給燕長青帶口信,就是以駙馬爺的身份和秦瑤光對話,當然不必做出屬下的姿態。

 只是呼延進滿臉絡腮鬍,體型魁梧高大,跟原書中描寫文韜武略的儒將燕長青,不能說完全不像,只能說毫不相干。

 這番文縐縐的話,也不知道他背了多少次才背下,再做出這等和他自身鐵血氣質毫不相干的姿態,畫面違和到極致,竟也無端生出一種和諧來。

 白露站在秦瑤光身後壓了壓脣角,在心底偷笑。

 秦瑤光凝神聽着,卻沒聽見下一句,忍不住問道:“還有嗎?”

 這就沒了?

 “不日”究竟是“何日”,多久之後?

 還有,什麼叫做“上天垂憐皇恩浩蕩”,他究竟爲什麼回京,是一句沒提。

 這春秋筆法,藝術,太藝術了!

 秦瑤光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除了他要回來這個事,其他都是廢話嘛。幸好她知道劇情,要不然還真是兩眼一抹黑。

 流利地說完要帶的話,呼延進長長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爲了傳話練習了多久,還讓參軍給他寫下標明讀音揣在懷裏,連做夢都在翻來覆去的背。

 將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偏偏挑他這個大老粗來帶口信。

 呼延進就怕磕磕絆絆說不清楚,丟人事小,被治一個在公主殿下面前失儀,可就麻煩大了。

 而且,聽說公主脾氣不好?

 心裏這麼想着,呼延進就有些走神,沒有聽見秦瑤光問他的話。

 白露重複了一遍,問道:“呼延將軍,公主問你‘還有嗎’?”

 呼延進猛地一個激靈,忙道:“沒有了。”

 他偷偷瞄着秦瑤光,只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並沒有脾氣不好?